第74节(1 / 2)

伴读守则 溪畔茶 2391 字 11天前

他家爷也是,都做了郡王了,还叫人这么管头管脚,就这样,他还好意思说不怕呢。

第82章

二堂里。

“都不是, 很早的事了。”朱成钧将展见星的话都否决掉,又强调,“我没赌瘾, 只是学过一点。”

展见星听他再一次这么说,才冷静了一点, 因为她回想起来, 打从她跟朱成钧认识, 从没见他沾过赌, 而要说分别后他忽然为谁引诱沉溺了进去, 这时间不长,似乎又不足以修炼出多精湛的赌术。

她松了口气:“九爷,你别怪我,赌真不是个好东西,多少人被它弄得坑家败业。我一时急了, 才这样。”她说着,又奇怪,“很早?那是多早?”

朱成钧跟她认识那年不过十三岁, 再早,他根本是个孩童了,又一直被关在代王府里, 哪来的条件与需求学这种东西?

朱成钧找了张椅子坐下,回答道:“就是我出府那一年。我祖父喜欢这个, 王府圈禁的时候,他没事做, 只能赌钱和玩女人。后来有一天,外面传进消息来,说京城换皇上了,叫我们做孝衣穿。祖父非常高兴,因为新皇登基,按例是要大赦的。我也很高兴,我长到那么大,从来没见过墙外面是什么样子。”

“可是我不知道长辈愿不愿意放我出去,为了讨好祖父,我就悄悄去看下人赌钱,看了一阵子以后,我去找祖父赌。”

展见星愕然:“——先代王就跟你赌了?”

朱成钧点点头:“府门关着,我们都见不到外人,祖父赌来赌去,每天见的都是那几个人,他早就腻了。看见我去,是个新面孔,他就高兴,夸我有孝心。”

展见星说不出话来——这是怎么样糟糕的一个长辈啊!

十三岁的儿孙学赌博,他不严词喝止,居然夸他!

“后来,果然开禁的旨意下来了,我去求祖父,他就愿意带我一起出门。”朱成钧说到这里时,微微笑了,“出门我就见到了你,你真有意思,满街的人看见我们都好像瘟神,躲得老远,只有你想追,你娘把你拉住,你还敢瞪我。”

展见星被他说得想到从前,也觉得好笑,为先代王着恼的心情才放松了,但见朱成钧说这句话的时候盯着她看,她又有点不自在,胡乱道:“九爷,都多久以前的事了,你还记得。”

朱成钧道:“本来忘了,后来又想了起来。”

他为什么去追忆五六年前的事,展见星一点不敢深想,也不敢问,勉强把话题扳回来:“谁叫你们抢我家的馒头,你不知道百姓做点生计多难。”

朱成钧倒也没有就此多说,只解释道:“我其实没想抢,但是祖父他们都拿了,我怕我不拿,下回不带我出来。”

展见星听得心下又发软了,她都不知先代王是那样养儿孙的,幸亏他死得早,否则还不知把朱成钧祸害成什么样。

她想一想,又忍不住好奇道:“九爷,那你一共也没学了几个月吧?就这样精通了?”

先帝继位到代王府圈禁解除,中间总共隔了三个月还不到。

朱成钧摇头:“我不精通,大概知道怎么玩而已。跟祖父玩,也不需要很精,我是晚辈,还能赢他的钱不成。”

“那你为何能看出来赌坊和李振都不对?”

“因为我看见李振偷换赌坊的铜钱了。”

他习武之人,眼神好一点是正常。展见星明白了一点,又仍有不解:“那赌坊那一边呢?他们用的原就是自己作好假的铜板,不需要格外做手脚。”

“他需要用东西辅助,我看见他指缝里夹了块磁石。”朱成钧道,“其实李振身上应该也有,但他那两把只是在换铜钱,一把换一枚,磁石还没拿出来,所以我没看见。”

展见星:“……”

这就不是一般的眼神好了,简直明察秋毫。

而李振不知道,他换的铜钱本来就有鬼,赌坊那边呢,因为李振换上去的铜钱是换汤不换药,仍旧可以用磁石玩鬼,于是也没发现,直到朱成钧从旁叫破。两边都心怀鬼胎,都禁不住这一声,因此打了个乱七八糟,大闹至不可收拾。

展见星终于全明白了,有点不好意思,道:“九爷,是我冤枉你了。”

朱成钧翘着嘴角,摇摇头:“没关系。”

他又道,“你还有什么要问的,都可以问我。”

展见星还真有:“九爷,你把你刚才的铜钱给我看看。”她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做手脚的。

朱成钧走过去,把八枚铜钱放到桌案上。

展见星拿起一枚,正反观察一番后,从自己身上摸出一枚钱来比对了一下,道:“这些人造假的本事这么高,就像真的一样,字样都没一点差别。”

朱成钧道:“那就对了。这就是真的。”

展见星:“——啊?”

朱成钧笑了:“我只是出去逛一逛,想看看这里的风土,碰巧走进去,又不是去查案,藏他们的钱做什么。当时很快就打起来,我也没空藏。”

展见星:“……”

闹半天,他刚才在大堂上就是诈人,而坊主心虚,居然硬是又被他诈住一回。

这份急智与镇定她也真是服了,当时在堂上,连她居高临下都没看出他那一张木脸有什么异常。想毕她又问:“九爷,那他们的钱里面是不是掺了铁?”

能配合磁石做手脚的,只有铁了,这个道理不难想。

朱成钧点点头:“对。”

“这也需要长期的练习吧。”也不是随便哪个人夹块磁石都能控制住铜钱正反的。她忍不住摇摇头,“这份苦功,下到什么正事上不好,偏偏要去捞这份偏财。”

“人各有志。”朱成钧倒很淡然,他的善恶观与常人仍是有点分别。“你要是想看那种钱,等你的衙役抄回来就好了。说是叫他们去查封,手脚能干净就怪了,你问他们要,肯定拿得出来。”

“赌坊——”

展见星沉吟了一下,她要求自己立身清正,但也明白人至察则无徒的道理,真把手下人的油水全扣完了,她这个县衙就得散架,因为朝廷事实上给这些人的工食银很少,崇仁这里每个人一年就几两,这还只是有正编的,若是跟在正编后面的白役,更惨,分文没有,全靠出门办差时收的各种规费维持生计。她上任一个多月已经知晓,要求底下的小吏也清如水,那其实是砸他们的饭碗,并不可取。

“不必等他们回来了,我现在过去。”展见星下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