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2 / 2)

“是。”

他这才提步走进这个简陋的棚内,在祁欢对面坐下。

祁欢鼻子翘得老高,一副不搭理人的样子,其实心里略忐忑难安。

这郑太师是谁?先皇在世时都要礼让三分的老功臣。结果她先是把太师骂病了,还扬言要纳了人宝贝孙儿,真是罄竹难书的罪过啊!

祁欢越想越心虚,偷偷瞥了一眼对面的人,正好看见他伸手夺过她手中的竹筷。

脸色蹭地一白,利索地抱头矮身,蹲到桌下去了,嘴里还嚷嚷着:“青天白日大庭广众的你不能打我!”

正用热水烫碗筷的傅予湛闻言手一顿,默然。

想起回宫后第一回见面,她也是这幅反应。忍不住反思,自己四年前当真打过她?

而目睹了自家陛下怂样的常魏无语望天,要是拂尘在手多好,陛下一定很想拿它遮一遮羞。

这时,刚捞起一碗馄饨的老板乐呵呵地走过来:“小娘子莫怕,你夫君敢打你,我就替你报官。”

说完又板起一张脸对傅予湛道:“这位郎君实在不惜福,娶了个这么年轻的夫人不好好疼着怎么还打她呢!看你年纪也这么大了,小夫人嫁给你那是委屈下嫁懂不……”

祁欢:“噗。”

傅予湛:“……”

一直到吃完馄饨,他都是面无表情的。放下银子默不作声地领着闷头偷乐的祁欢往外走。

经过万口芳,祁欢眼睛一亮,扯住傅予湛的袖子:“我想吃驴打滚。”

傅予湛:“不许。”

祁欢鼓了一侧腮帮,看了他片刻,道:“其实郑太师的孙儿长得挺合我心意。”

这话半真半假。

郑朗长得确实不错,剑眉星目,有武将的刚毅,又带着文臣的儒雅,回京数月,没有少招姑娘家追捧。

只是这性格过于自傲,祁欢欣赏不来。

如今这么说,也就是句威胁罢了。

果然,傅予湛脸色冷下来:“慎言,这不是由你胡闹的事。”

祁欢满不在乎地撇嘴:“郑太师不是看不起我么,我就想瞧瞧他的好孙儿究竟有什么治国经纬。”

她越说越觉得可行。

郑太师倚老卖老不是头一回了。倘若有个宝贝孙子放在后宫中牵制着,还怕他整幺蛾子么?

啧,想一想后宫中有个郑美人哭唧唧,朝堂上再来个郑国舅泪汪汪,不要太美好哦!

听她得意洋洋地说完,傅予湛沉默了半晌,抬眼:“就为了一个驴打滚?”

祁欢:“……”

“嗯。”

——

傅予湛最后还是进去给她买糕点去了。

他今日没穿官袍,只是简简单单一件杭绸白缀,挂着块玉佩,更像个清俊儒雅的俏书生。

祁欢脸上挂着笑,冲着他的背影挥手,加了句:“我爱吃梅花味儿,记得加糖!”

常魏凑过来担忧道:“陛下,这么逞凶不好吧!”

祁欢撇撇嘴,满不在乎:“横竖要挨训,还差这一个罪名?”

常魏了然:“这就叫虱子多了不痒对吧!”

祁欢一脚踹过去:“虱你妹!”

正午的日头还有几分毒辣,她左右瞧瞧,正好看见那辆马车稳稳停在街口,只是不见常安的踪影。

“走了,去马车上等。”

————

自从当上了皇帝,祁欢一直以为自己往后三十年的使命不外乎是陪大臣叨哔,看面首争宠,外加和傅予湛斗智斗勇。

她从没想过这份坑爹的职业还对她的武力值做出了严苛的要求。

是以当略通武艺的常魏被黑衣人一剑砍倒扔出马车后,祁欢已经预见了自己横尸荒野的下场。

她抱头蹲在颠簸的马车一角,眼前是一柄寒光四溢的长剑。剑的那端毫无意外是个蒙面人。

他看起来从容又淡定,甚至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

“这位好汉,敢问你们要带我去哪?”

那人不理她。

“我家中有钱,你们去万口芳找一个白衣青年,价钱你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