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燮说完,继续谈笑风生的,该喝酒喝酒,该说笑说笑,该搂着陪酒的歌妓,也一点都不客气。但是整个气氛都变了,陈燮说完了没事人一样,酒席上的文武官员,可都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尤其是山东总兵刘泽清,陈燮上任之后,有几件最要紧的事情。第一是拜见鲁王,照个面是必须的。第二是去一趟曲阜,见见孔家当代的族长。第三要去漕运上任,上一任漕运总督,被朱由检砍了脑壳,还没人来接任。吏部一直在扯皮,现在省下唾沫星子了。第四个事情,陈燮还得召集各地文官,大家混个脸熟。这些事情都做完了,才能轮到整顿军务。
没想到,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就烧到了刘泽清头上。这让他如何不着急?
酒宴之后,陈燮下榻巡抚行辕,谢链家属去了驿站,自己暂时还没走,两人总算有机会坐在一起,谈一别的事情了。这不坐在一起喝茶聊天,刚坐下谢链便急问:“陈大人,上任急务,当以拜见地方为上吧?”谢链也是好心,提醒陈燮一句。
陈燮笑道:“多谢谢大人提醒,不过陈某可不敢这么想。当今天下不靖,陛下对山东的情况,一直都很上心。尤其是军务,更是重点关注。建奴入寇,山东兵马可是一动不动啊。”晨曦一句话,把谢链给说的脸红了。这可是他的责任,但又不能算在他的头上。
怎么说呢,巡抚上马管军务,下马管地方。但是架不住各地官兵都这个德性,谢链就算想整顿军务,也不是短期内能解决的。继任之后,地方事务千头万绪,赶上流寇肆虐河南,他也没时间来整顿这个事情。
不管怎么说,打着皇帝的旗号来整顿军务,谢链就不多费口舌了。当今的陛下,可真的不好伺候,这个大家心里有数。而且陈燮的日子更难过,山东今后是不给粮饷的,更不要说还得交税,不能少一个铜板。
两人也没多聊,毕竟没什么交情。一番茶话,谢链把一些自认为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一些,该提醒的都提醒了,算是回报了陈燮接任时的干脆之后,拱手告辞了。陈燮送他出来,谢链卸任之后,得回京师去上任,据说是接刘宗周的班。登州的朱大典,也要回京师,接任王家祯的可能性不小。
怎么说巡抚也是个文官,陈燮上任不先处理文官的关系,先拿武将开刀,这让文官们又惊又喜。惊的是,陈巡抚真是够麻利的,上任就得拿人折腾。喜的,好像说了山东一切照旧。要说这话,说的也太直白了,搞的大家都觉得很生硬。文官们都觉得,陈燮也太不含蓄了。终究是个武夫的出身啊,就算文采好,跟一帮丘八混的久了,脾性被污。
大明的文官,要说太平时节,真是很爽的。基本没啥事情可做,每年忙的时候,就是两税,别的时候基本没啥事情。交代下去,然后等结果就是了。明朝的文官,都飘在上面,基层的权利,都在胥吏和缙绅之手。官员就是联络地方,监督胥吏,上通下达。真正要说做事情,其实也有事情做,关键这些事情,你不做,也没人说你什么。你去做了,反而容易犯错。正所谓,不做不犯错,少做少犯错,不做不犯错。
官场就是这么一个神奇的地方!既然如此,那谁还去卖力做事呢?
陈燮这个巡抚上任,带来的可都是百战之师,进了济南,两个甲字营先给济南的防务接了过来,山东兵回去呆着吧,好好休息。这事情,刘泽清不是不知道,以前他跟登州营关系还可以,打死都想不到陈老爷摇身一变,当上了中丞大人。这事情怎么说的,明天该怎么办?回去之后,刘泽清心里跟几十只猫在挠似得,坐立不安的。
想来想去,决定连夜求见中丞大人,他也不带什么礼物了。陈燮不差这个,刘泽清要为自己的小命留一条退路,不然陈燮要较真了,随便挑点错,能让他死一百次。一个武将,说真的,死了不就死了么?没人会出来替他说话,就算京师里兵部的官员,收了他的银子,给他推上总兵一职,就算是银货两清了。人家没必要为他得罪陈燮不是?
陈燮正在后院摸着下巴看月亮,原本在行辕里的丫鬟下人,全都被打发一些安家银子走人了。联合商号早有安排,陈燮进驻之前,都安顿好了。从登州来的应娘,带来的可不仅仅是影子的人,还有不少下人,都是陈燮用的很顺手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