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燮很清楚,这些年轻人不过是把修铁路,当成了一份职业来看待。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对于这个时代的重要性。所以,陈燮要告诉他们,不管别人怎么看,自己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一定要让大家知道。
现场的百余人,因为这番话,蹲在地方痛苦者过半,剩下的一半,也都默默的低头流泪。这份工作的艰苦,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谁都无法理解他们的时候,一个这个国家这个时代伟大的人物,站在大家的面前,告诉大家,我理解你们,理解你们的伟大和重要性。
这里的每个人,其实对于自身的待遇都很满足,辽东方面对他们的家人都很照顾。给于他们超出常人的社会地位,甚至在官员的面前,他们都是有身份的人,不用行什么跪拜礼。他们不是匠户,他们不是低贱的职业者,在辽东他们有一个新的称谓:格物家。
格物家这个新的称谓,无疑出自陈燮的手笔,这个职业在辽东,社会地位等同于有功名的秀才。其他地方认不认账,陈燮根本就不管,这次回去就给朱由检上奏,要求确定格物家的称谓和级别。搞出一个等级制度来,一共按照五星来区分,最高的五星格物家,相当于同进士的待遇。这个事情,不管谁来阻挡,陈燮都不会做任何的妥协。
得到陈燮激励的年轻人们,浑身干劲的投入到工作之中,从山海关到天津的铁路,修好之后将发挥巨大的作用。到时候,整个大明就像一个人多了一条大动脉。这条铁路,现在的利益还没有显示出来,将来得到显示之后,整个大明的商人都会为之疯狂的。
实际上现在的大明,工匠这个职业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过去是一个低贱的职业,现在匠户制度已经名存实亡,有手艺的工匠,在民间的地位和待遇,都得到了相当的提高。新式的学堂,在山东和辽东,更是民间子弟的首选。
陈燮很努力的在改变的东西,现在慢慢的迎来了春天。从天津一路陪着年轻人们工作,在野外呆了整一个月,陈燮才算是被一道圣旨拎了回去。官员之间的大争议,最终没有一个明确的结果,但是很多问题都被大家提了出来,到了一个修改并妥协的时候了。
回到京师的陈燮,整个人看着黑瘦了很多,被朱由检叫进皇宫后,见面之时朱由检便叹息道:“思华啊,你真是,一刻都闲不下来。”陈燮笑的极为淡然道:“陛下,臣想做的事情很多,没有多少闲工夫斗嘴皮。既然他们要吵,那就吵个够,嘴巴是无法解决任何问题的,苏秦、张仪,也没有用嘴来解决任何问题。他们真正要解决问题的时候,还是要去做的。”
朱由检笑道:“朕知道,你说过的,空谈误国,实干兴邦。说说,最近你都忙什么。”
陈燮稍稍沉吟,随后颇为动情的说起最近的生活,在野外,餐风露宿,一路艰辛,从天津到山海关,越过一条条河,翻过一座座山。跟着一群年轻人一起,吃住都在野外。说道一个年轻人,因为被蛇咬了,差点死掉的时候,陈燮哽咽了。
“陛下,这些年轻人,他们做的一切,世间默默无闻。将来中原的大地上,飞驰的火车所到的地方,都有他们留下的痕迹。铁路是什么?按照臣对医术的理解,铁路对于国家而言,就是人体内的血管。没有铁路,血管运河这样的血管就很难满足人体健康的要求,有了铁路,就具备了大明腾飞的基础,大明的工业化一旦来临,工商业的发展到了一个程度,很自然的就能带动农业生产的发展。到时候,最多三五十年,大明就能做到免掉农业税。单单依靠商业税、海关税收,就能满足国家的用度。”
朱由检再次被陈燮描绘的景象打动了,不由自主的叹息一声道:“朕大概是看不到那一天了。”这么一说,就把预算的事情暂时丢一边了。陈燮听了他的话,笑道:“陛下,就算看不到那一天,我想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您一定是自豪的,可以昂着头,去见天上大明的列祖列宗了。因为,大明未来的万世一系由您奠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