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元听完他的解释,点了点头,提议道:“崔师傅,其实说到底,这其中最耗时耗力的就是锤打钢坯这一道工序,只要有力气就成。要不,你再收十几个徒弟,也不用教其他的手艺,只单做这事好了。至于你手中的熟手,则专门负责蘸火和卷枪管。”
这已经是后世工厂流水线作业的雏形了。
崔师傅一呆,想了想,拍了一下脑袋:“这个法子好,如果一切顺利,应该能提前一个月造完这一千一百多把火枪。”
“恩,两个月时间,不错,新兵连正好两个月。”孙元点了点头。
“对了,你还得造一样东西。”孙元突然想起一事,就拿起一根细铁签,在地上大概画了个图形,说:“依旧是一千一百把,对了,这一头要正好能够插进枪口里去。还得做个挂钩,平日里不用的时候,要能挂在腰带上。”
“这是短刀?”崔师傅看了看,问:“多长?”
“一尺二,单面开刃。这不是短刀,是刺刀。”孙元回答。
火枪手在射出枪中的弹丸之后,装填起来实在太慢,说不准敌人就会冲过来了。到时候,手中的火枪比烧火棍还不如,得配上刺刀,至少士兵还还肉搏的能力。
“这个刺刀就不用百炼精钢了吧,过得去就成,反正用坏了回炉烧红,再用铁锻打一遍就是。快得很,花不了多少功夫。”
孙元:“确实,质量上过得去就成,不过,也不能太差,总归要比我大明朝工部制造的军械要好。”
“大老爷放心好了,绝对比工部的好,否则你砍我脑袋就是了。”
孙元哈哈一笑:“像你这样的工匠,这世界能寻得几个,我怎么舍得杀你。”
听到孙元的夸奖,崔铁匠兴奋得开始流汗了,铁锤舞得更欢,满院子都是他手中锤子得洋洋的叮当声。
“砰!”一声炮响,好象是有人点了个大炮仗,崔铁匠走了神,铁锤敲歪,落到了一边。
“爹爹又在放炮了!”三个孩子同时欢喜地叫起来,:“娘我们要去看,我们要去看。”
崔铁匠有心在孙大老爷面前显摆自己的手艺,却不想刚才被这一声炮响弄得走了神,顿时怒不可遏。他本就粗俗,也顾不得孙元在一旁,张嘴就骂起自己的外孙来:“小杂种,小私娃子,乱叫什么?”
这话说得就有些难听了,崔铁匠的女儿气得眼泪都出来了,倒:“爹爹,这可是你的亲外孙啊。我和岳三郎和是正经夫妻。怎么阿大阿二小三在你口中,却成了私养孩子了?”
“老子就骂得,你又怎么了?”崔铁匠将铁锤恼怒地扔在地上,这才意识到孙大老爷就在自己身边,又慌忙地跪了下去,磕头赔罪:“小人无礼,小人无礼,大老爷恕罪。”
这个时候,一间屋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有大团白屋滚滚而出,满院都是刺鼻的火药味。
烟雾中,一个中年汉子满面狼狈的出来,连声叫:“不成,不成,这黑火药还是不成的。”
见屋外这么多人,又都是一身官服,那汉子急忙跪下去:“小人岳路明,见过各位大老爷。”
费洪在旁边介绍说:“将军,这位就是末将从南京请回来的炮匠,崔师傅的女婿岳师傅。”
“哦,原来是岳师傅,快快起来。”孙元虚扶了一下,示意他起来说话,又问:“岳师傅刚才在屋里做什么,黑火药有怎么不成了?”
“烟实在太大了。”岳路明不住摇头:“若光用来造炮仗还是可以的,可用来做枪药,却不成,主要是烧不干净,清理起来比较麻烦。而且,没烧干净,放枪的时候,铅弹也射不远。小人琢磨好几天了,还是没琢磨出来。刚才点火试了试,惊动大老爷,死罪死罪。”
听他这么一说,孙元心中突然一动。
是啊,这个时代的火药确实有燃烧不干净的问题。只要是火药粉末太细,存放得久了,细粉末下沉,如此一来,火药颗粒和颗粒之间就没有缝隙了。没有缝隙,就没有氧气,而燃烧是需要氧气的。
后人想明白这个道理之后,就在火药中加入一定的水分,制作成大小相等的细颗粒,晒干之后使用。
在使用的时候,因为黑火药都实现了颗粒化,颗粒和颗粒之间有许多空隙,如此,火药就能充分燃烧。作为武器的推进药使用的时候,不但没有残留,产生的推力也比粉末状的火药强大许多。
孙元:“岳师傅,我有个法子,你可以试一试。”
“请大老爷指点。”
将火药颗粒化的思路同岳路明大概说了一遍之后,孙元还有其他军务要办,就带着费洪和管陶离开了这座院子。
又过了两天,一切总算弄妥,就到了新兵入伍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