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来不及管那人是谁,总归是被走漏了风声,着了这盗匪头子的道了,既然这一切都是个请君入瓮的局,那么新娘也就……
才想到这,我不禁背后一凉。
新娘掀开红色的盖头,脸上仍是楚楚动人的表情。长袖挥来,一把匕首露出,我从没防备过受我庇护的人,就这么被刺中了后腰。
事出突然。
还没想明白的白江,只恍惚了一下,便果断地将新娘拍飞了。
我咬着唇,拔出匕首,随即扯下腕带迅速地扎住流血的伤口,麻痹之感瞬时袭来,带着不轻不重的绞痛。
该死,居然淬了毒。
盗匪头子挑着眉叫人将新娘扶了下去,然后极其傲慢地对我道:“小姑娘,道行不够,还是早死早超生吧。”
小姑娘……小你妹啊。
我提起一口气,挥剑生风,直将周遭的人掀翻了去,白江心领,隔空一掌,我顺势往前冲去,刺出生死攸关的一剑。
终究是慢了些,盗匪头子冷笑着夹住了剑尖,正欲讽刺几句。
我却趁机松了剑柄,一个旋身,缩到他身前,亮出适才收起的匕首,刺进了他的心窝。
“还给你。”我回以冷笑,将匕首完全地没了进去。
……
盗匪头子死不瞑目,我没再看他的脸,只是拿回剑,脚下却一阵发软。
白江挂着伤闯过来,飞快地将一时失力跌下的我扶住。没了头头的小喽啰们自然是乱成了一团,我还以为能缓上一口气。
结果,穿着嫁衣的新娘子不知怎么又冒出来了,她赤红着眼,扑倒在死去的盗匪头子身边,表情越发狰狞:“大爷……”
白江也真是个毫不怜香惜玉的人,直接伸手卡住了新娘的脖颈,命她交出解药。
新娘恨恨地看了我俩一眼,尖锐的声音陡然响彻在整个庭院:“报仇,为大爷报仇!”本来慌乱四散的小喽啰们,像是被敲醒了般,竟又凑作了一团,向这方涌来。
“小白,目标已死,我们快走。”眼下我的状态着实不稳定,白江又扛不住这么多的人,走,方是上计。
白江点点头,我勉强站起,沉着一口气,同他跳上了屋脊。后有追兵,他顾及着我,缓了速度,我一把将他推向前,命道:“走你的,别管我!”
语毕,我便向另一个方向加速蹿去,引走了大波的喽啰。
隐约听得他唤我玫姐,我笑了笑,蹿的更快了。
……
虽是毒发入体,我还是撑着那口气,抢了匹马,成功地甩掉了追兵。只是还未到家,我就从马背上栽了下来,倒在了半道上。从伤口处摸了一把黑血,终是晕厥了过去。
【作者题外话】: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第8章 郞为谁流泪
等我再次醒来,却是在言悔的背上。
“阿悔?”我有气无力的开口道,挂着惨白的一笑,“你怎么找到我的?”
言悔背着我向前慌急地跑着,听我出声,连忙扭头看着我,说:“玫姐,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
对啊,大夫,受伤了是得去找大夫。我嗯了一声,伸出手揽住他的脖颈,头埋在他的肩上,难受地喘着气。言悔领着我跑了好几家医馆,却没有一个大夫能解我身上的毒。
我有些自嘲,真是阴沟里翻船。
不过,其中一名大夫说,附近山上的庙里住着个怪和尚,有神医之称,或许他能救,只是不知道他肯不肯。
言悔一听,二话不说,背着我就向山那边跑去。见我半会儿都没有动静,他断断续续地问:“玫姐,你,你还好吗?别睡着了,你说话,说话——”
我头晕的厉害,言悔说的话没怎么听清楚,倒是那长命锁上串着的三个小铃铛叮叮铃铃的响,扰的我不得安宁。
总觉着这次是难逃一死了,我摸着言悔颈间的长命锁,也不知从哪儿涌出的力气,支撑着我交代下遗言:“阿悔,我死了,你要好好练功,不然被人欺负,可没人保护你了。”
“要记得,记得帮我照顾那些玫瑰花,那是我欠下的命,一定要好好照顾着。”
“啊,还有啊,我床头边的地板下有暗格,里面全是我的私房钱,你以后拿去用吧,可得省着点用。”
“阿悔,你要好好的活着,我的命这么短,你一定要活的长长的,帮我赚回来。”
“还有……”
自始至终,言悔都没有搭话,只是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上千阶的石梯,他就这么不停不喘的爬了上去。
我强撑着精神,依旧自我的说着话,突然,好几滴冰凉的液体落在我的手背上。我本以为是自己太重,把言悔累的汗流不止,等看到言悔两眼红红之后,我才反应过来是怎么了。
当初言府上下被灭,失去了所有亲人也未曾掉过一滴眼泪的言悔,此时此刻,却因我而落泪了。
我靠着言悔的背上,默默地想,噢,原来,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人为我难过。眼皮越发的厚重,伤口愈发的疼痛,可我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愉悦。
扬起嘴角,再无任何知觉。
……
之后发生的一切我都不知道了。言悔在我醒过来后告诉我,出家人慈悲,没有对我这条命见死不救。我下床活动了一下筋骨,不禁感慨,神医毕竟是神医,三下五除二就能解掉我身上的毒,换了别人,我怕是早就下地狱见花婆婆去了。
再然后那臭和尚告诉我,要不是言悔在他庙前久跪不起,又答应了他一件事,他才不会出手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