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2 / 2)

那双眸子看似无神地盯着四下,脸上且笑着,却冷若冰霜。

言大夫不说话,也没有走近,他的一只手慢慢动作,背在了身后,大掌张开,朝我无声地挥了挥。

我看了两眼,才将微汗的手塞了进去。

大掌合拢,将我的小手裹住,似是予以我鼓励,可我就是迈不动步子,仍是静静地藏在他的身后,只掐了一下他的手心。

别逼我。

如此僵持了一会儿,倒是白轻衣没沉住气,先行自我暴露了。

外前儿一直没有动静,她像是猜到这场谈话不会有旁人听见般的,丢了花瓣,止了哼调,再一开口,语调神态较之前一刻,竟是判若两人。

“你不必求我,更不必威胁我,得了那块长命锁,是你的福分,要做皇子你便做吧,我只会是个疯子,不会多说些什么。”

这话带着半分嗤笑,半分无谓,听着让人不禁眉头一皱,直将那日初见,她留在我脑海里的印象,给击得粉碎。

她竟已料到言悔诊出她装疯的实情,还兀自以为言悔此来是别有居心,不过为了一个虚浮的皇子之位。

要做你便做。

看来,她是真的就断定,言悔不是她那丢失的孩子。

言大夫不急着回话,而是掏出那块长命锁,拽着吊绳抛下,锁上的铃铛晃动着,发出清脆的音色。

然后,他才一字一句道:“王后娘娘,你就不想问我,这东西真正的主人是谁吗?”

白轻衣见了长命锁,心绪是压抑不住地颤动。

她怔怔地盯着那物件儿,神思恍惚,脸上渐渐涌出痛苦之色。指节响动,她猛地攥紧了拳头,一下砸在了床榻之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问你?你能知道什么?”她笑得苦涩,看着言悔的眼睛弥漫起一层凄凉,又忽然罩上了一层回忆,“没了,早就没了。”

言大夫蹙眉追问:“没了是什么意思。”

又是咚的一声响。

白轻衣大睁着那双美目,红色血丝交缠着爬上眼球,她带着哭腔低吼:“就是死了!”

让人痛苦的记忆倾覆着脑海,婴儿稚嫩的哭声将她困在其中,浑浑噩噩,还不如疯着。

她忘不了,即便生下念念后,也依然忘不了。那是她的第一个孩子,没有谁,能比自己还期盼着他的出生。

可是,长久的期盼,却都在那一天毁于一旦。

她可怜的孩子,还那么小,那么嫩。

什么为赵国生,为赵国死,什么天命使然,再难挽回,她的孩子,便只是她的孩子,尚未来得及百般宠爱,就这么被夺走了。

她抓着衣角,低头轻喃:“这下你安心了吧。”象征身份的长命锁有了,原先的主人也死了,不会再有谁争得过你。

……

怎么会死了?

言悔待她的情绪稍稍平息后,方才试探道:“你当初生下的,是个女儿吧。”

塌上的人顿时僵住,抬头间,尽是惊诧之态。

☆、第45章 定情信物?

死了。

我静静地琢磨着这两个字,心里翻起一层层的浪,拨的鼻子发痒,我抬手挠了挠,却是越挠越痒。

“你怎么会知道?”白轻衣的声音忍不住地颤抖着。

这个害人的秘密,除了她,和那个人,应该不会再有第三人知晓才对,为什么眼前这个陌生的年轻人会知道。

猜想是荒诞的。

印证了猜想便再荒诞不过。

言悔正拿捏着怎么说,好顺其自然地将身后的人引出来,只可惜,想法尚未落实,空荡的内室里,声音却突的多出了一道。

“啊——嚏!”

花粉过敏着实败事,我终是没忍住地打了个喷嚏,将屋里其他俩人的注意力都给勾了过来,一时窘然。

言大夫松开手,向旁一迈步,看着我,轻微地摇头,眼里却分明写着,我没逼你,这可不怪我。

我摸着鼻子悻悻地上前一步,眼珠几转,才将视线挪向了白轻衣。

明明和那日遇见的是同一个人,却给了我截然不同的感觉,一个疯疯癫癫,单纯无害,一个精明凌厉,气质高雅。我默默地想,装疯也是要本事的。

这么不逃不避地看着她,心里慢慢升起几分的躁动不安,我眨着眼,一下拽住了言大夫的袖摆,呼——

好些了。

本以为她发现我后会问上一句,你是谁。结果,就见她从塌上摇晃地站了起来,眉目间难掩疑色地说:“是你!”

嗯,她还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