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我是偷偷溜进登科苑的,所以也不方便唤人前来帮忙,可王万华这个神志不清又陡然昏厥的状态着实让人心忧。
反正我扛个人也不费力气,便一不做二不休地把他带回了仁王府。
当然,还是偷偷出,悄悄进的。
顾着他的突然失踪,或许会引得登科苑的人四处搜寻,毕竟这可是个新科状元,分量自是重于旁人。于是我仿着他的笔迹,留下了一张字条,且胡诌下一个由头,左不过是他大考过后,神思疲乏,外出散心几日。
想来,是糊弄得过去的。
躲开一众的丫鬟小厮,我把这人撂在客居的床上,蹙着眉看了两眼,又跑去拿了言悔的药箱,方才蹿去找言大夫帮忙。
彼时,言悔是一番的闲情逸致,正在喂那池中的鲤鱼,我来不及多说什么,就着急忙慌地奔了过去,拽过他的手,扭头便走。
言大夫手里盛着饲料的瓷碗,扑通一声,是径直地掉进了池水之中。他诶了一声,就甚是莫名地被我拉走了。
这一路上还不大乐意地跟我抱怨:“鱼得撑死了。”
……
鱼什么鱼,都快出人命了。
☆、第86章 你可以查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脚步不歇:“少废话,赶紧跟我走。”
他瞧我神色有异,又见我拎着他的药箱,猜对半分是要去给人救命的,便没有多问什么,不过,也确实没想到,那个人会是王万华。
而且他竟然还躺在王府的客房里。
无人禀报。
嗯。
多半都是他家姑娘偷偷夹带进来的。
闻着那刺鼻的酒气,言大夫强忍住心中的不耐,替他一番探看,还一心两用,抽着空儿问我:“他这是高兴过了头?”
虽然他是没有去看那皇榜,不过早出而归的华总管,却是和他说了结果的。
当个状元郎而已。
这小子能激动成这副样子?
我紧张兮兮地看着昏厥不醒的王万华,将今日去见他的情景对言大夫大致地描绘了一番后,又接着对他说:“到底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万华的样子奇奇怪怪的,我总觉得像是出了什么事。”
言悔听我这么一说,不免正色起来。
这心脉乱糟糟的。
是挺古怪的。
“过度饮酒导致的神经麻醉,还有得救。”所幸不是什么严重的毛病,他松下一口气,吩咐着我从那药箱里拿出几瓶药出来。
其中一瓶我眼熟得紧。
之前我醉酒,就被塞了那瓶子里的药丸,可难吃着呢。
一股脑儿地都递给他,言大夫不紧不慢地拔开瓶塞,依次倒出几颗药丸,又将它们混在一起碾磨成粉,倒进杯子,和了清水一阵儿搅拌。
我看着心急,不免催促他:“你麻溜儿的。”
言悔轻轻地扫了我一眼,安抚道:“放心吧,死不了。”
这算是哪门子的安抚之词,听上去一点儿也不好。
好在王万华服了药,脸上的那片红润便渐渐褪去,胸口的起伏也稳健了不少。只是,他的意识稍稍回笼,脸上便满是痛苦之色,双手也猛地扣住床沿,唇间且发出含糊的呻吟。
……
王万华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昏暗的深渊之中,一颗血淋淋的心就悬在他的眼前,还跳动着,发出怦怦的声音。
他觉得难受得紧,抬起手摸上自己的胸膛,却发现那里有个贯穿的窟窿,里头的东西,没了,犹如被挖走了一般。
看着手上的血迹,他有些懵,蓦然抬头对上那颗空悬的心脏,它跳动的力度越来越弱,自己空荡荡的那处却愈发疼痛。
突的凭空钻出了一只手。
那只手,柔若无骨,却又粗糙不已,纤细的指尖才触上正逐渐暗沉的心脏,便激得他浑身一震。
不过顷刻之间,它就攥住了整颗心脏,并将其捏了个粉碎。爆出的血溅到他的身上,滚烫不已,似要将那副躯壳全部灼化一般。
身体的每一处都叫嚣着疼痛,他跪了下去,睁不开眼。
疼得翻天覆地的脑子里,只有那么一句话来回撞击。
莺儿,莺儿——
我好疼。
……
床上那人的手已松开床沿,紧捂上自己的胸口,他看起来痛苦得要命,双眼闭得紧紧的,大张着嘴,却像是被什么堵在了喉间,一丝的呻吟都发不出来了。
可是突然,他又能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