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事,叶胜男做事儿倒是越发的谨慎了。
至此暂且不提王府之事,说一说朝堂之上。
大爷薛云起有意借如今圣恩正隆的泰昌伯之手举荐,正正当当地入六部当差,没想后宅却出了这样的岔子,让他的谋划功亏一篑。
泰昌伯也知是自家女儿理亏,只是到底是自己的骨肉,便伏低做小几次三番来王府,只求王府能瞧在他的脸面上高抬贵手让女儿与姑爷和离,为女儿保全最后一点子名声。
可二爷薛云来正羞愤当头,恨不得吃了苏二奶奶的心都有的,如何还能理睬,自然几次三番驳了泰昌伯的脸面。
泰昌伯面上不敢有怨,可心里是如何作想的,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从大爷薛云起几次欲登门造访,泰昌伯都抱病不见,便可见端倪了。
而薛云上有郑国公府在朝中周旋。
郑国公虽不如泰昌伯这般深得圣上宠信,到底门下还是有些人能在皇上进言的。
那户部的差事自然落薛云上头上了。
只是薛云上入户部当差没几日,江南两淮盐课便出了件大案。?
☆、第 30 章
? 那日皇帝收到新任江南盐政庞大元的密奏,其中奏报:“上年友公奏请预提甲x年纲引,令地方各商每引缴纳银两,三两四两不拘,以备公用。共缴贮运库银三十二万三千有奇。”
密奏中所提的友公,正是庞大元的前任盐政。
而纲引,又俗称盐引。
民间盐商若要贩营盐业,必得具有盐引,否则便要以贩私盐而论处。
前盐政友公友大人以甲x年盐引不足为由,奏请预提次年盐引份额,得银三十二万有余。
皇帝得奏报,一时竟想不起有这笔项数的,便急令户部查阅历年文档。
户部彻夜查找,竟未能找到相关的文册。
可见这笔预提盐引项数的猫腻。
皇帝暗自打算了一番,又唯恐打草惊蛇了,便密令江苏巡抚石宝通,会同庞大元密查此案。
石宝通与庞大元彻查方知,那三十二万两银子不过是冰山一角,故此不敢隐瞒,如实呈报皇帝道:“两淮预提盐引之法已有二十余年之久,早成旧例,其中所得共计一千多万两,其中三百多万两不知所踪,还有六百多万为各地盐商所赊欠,至今尚未缴清。”
这二人还暗指历年盐政、巡盐御史等均有营私舞弊之嫌疑。
罢,石宝通和庞大元便都积劳成疾,抱病不起了,道是有负圣恩,不能再为圣上分忧,奏请告假养病。
皇帝准了石宝通和庞大元所奏,又惊闻两淮盐课亏空数额如此之巨,大怒,当下特命都察院右都御史容高为钦差,出勘彻查此案。
容高不负圣望,案情很快水落石出。
也因如此,容高方才明白为何石宝通和庞大元会忽然抱病不起。
原来案子并非复杂,难却难在案之犯着实难拿。
涉案之人竟然从当地盐商,到朝中内阁、后宫皆有,牵连之广,大出人意料。
就薛云上所知,这位前任盐政友公友大人的叔父,正是如今内阁辅臣友阁老。
而此任巡盐御史廖启东则是世勋之后,其妹是敬妃。
更巧的是,这位巡盐御史家中还与馨和郡主的夫家有亲。
可知稍有不慎,就是襄王府也要牵连其中。
然,更让皇帝震怒的是这些人还官商勾结,相互包庇开脱,拒不认罪。
容高奉旨严查,但友公等人到底是朝廷命官,无旨不得擅自抓拿。
无奈之下,容高只得拘来友公家里的总管事。
当日堂上,容高将友大人贪赃二十六万两有余的罪证摆友公家管事面前,令其招供。
没想这位管事却是个胆大包天的,不但睁眼说瞎话,还满口胡言,说这些二十余万两银子是两淮盐商暂存他一个管事处的,以期他一个小小的管事代为购货与古玩等物的。
管事还言辞凿凿友大人并不知情,所以非行贿受贿。
盐商闻讯,亦异口同辞,大呼冤枉。
皇帝听闻,深以为盐商乃此案祸首,当下便下了道谕旨定两淮盐商越权办差、冒滥支销和行贿盐政等罪。
只是户部尚书郑承付谏言,江南盐商千丝万缕早已结成商帮,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郑承付还启禀道:“且历年来盐商常于农耕、水利和赈灾等倾囊相助,多番解朝廷燃眉之急,并非全是害群之马。”
郑承付又进言,可将两淮盐商递解进京,以证人而非罪者待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逐个击破,终大破江南官商的攻守之盟。
为江南民生计,皇帝不得不再下谕旨,宽恕两淮盐商,但又言贪赃盐官不可轻恕,让容高从严查处。
容高在两淮如何查处且不提,只说不出半月,便被递解进京的两淮盐商。
事到如今,这说服盐商的人选至关重要,一时竟让皇帝踟蹰了。
此案牵连甚广,此时再看殿上满朝的文武,却无一人让皇帝觉着是可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