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胜男的突然坐起,薛云上自然也吓了一跳,可担心她起猛了身子受不住,便也只记得问她,“慢些,仔细头晕。还是药性上来,你想要吐?你等等。”说着拿眼四处找了一回,“怎么痰盂漱盂都不见了?你再忍耐一会子,我出去问问。”
说罢,薛云上忙忙就出了上房。
叶胜男就听外头薛云上喊道:“关雎,关雎,痰盒漱盂的东西都那里去了?”
那里关雎从后头下房过来,回道:“都不干不净了,奴婢还没来得及冲洗。”
薛云上道:“罢,罢,你只说都在哪就完了。”
关雎就指了西厢房的耳房。
再后来,叶胜男就听不出来了。
等薛云上拎着个还滴着水痰盂,衣袍下摆还湿了一大片地进来时,叶胜男又怔住了。
谁会想到,薛云上竟然会做到这份上的,叶胜男一时也无话可说了。
“来,只管吐,完了就好了。”薛云上一面说,一面轻怕叶胜男的背后。
叶胜男愈发不知所措,可等她张口想说话,却忽然觉着胃里一阵翻腾,当下赶紧捂住嘴了。
薛云上忙道:“别忍着,吐了才能好。”
叶胜男这才不管顾地伏在炕沿吐了起来。
待叶胜男吐完,薛云上又去端来茶水给叶胜男漱口。
叶胜男千思百转,道:“这些脏,现下奴婢觉着已经好受多了,三爷还是赶紧去沐浴更衣吧。这样的天儿还穿着湿衣裳,仔细受冻。”
叶胜男这是想暂且支开薛云上,自己也好沉静沉静,不然薛云上老在她眼前晃,她心乱。
听罢,薛云上却只把外袍一脱就算了。
还是关雎忙里抽空过来回说:“王公公来了。”
薛云上冷笑一声,道:“还真是个乖觉的。”
完了,薛云上让叶胜男安心歇着,又找来一件干净的外袍穿上,才出了上房。
薛云上出来,就见王道光弓腰缩背地站在院当中。
回头看看上房,薛云上道:“跟我到外头书房说话。”
王道光答应了“是”,亦步亦趋地跟着薛云上就出了了续斋。
今儿汉广他们几个是跟着薛云上在外伺候的,倒是幸免于难了。
见薛云上和王道光过来,汉广几人忙上来迎。
薛云上却吩咐汉广他们离书房门远些听吩咐,这才进了书房。
王道光随后进去才掩好门,回身就被薛云上踹了个心窝脚。
王道光当下被踹倒在地,好半天才爬起来跪在薛云上跟前。
薛云上往上头一坐,沉声道:“就凭王长史的能耐,就算这回府里人都死光了,你还是好好的吧。”
王道光将头往地上一碰,“老奴该死。老奴的确是早有所察觉,只是太妃说了,唯有这样,日后三奶奶进门儿了才能从二奶奶手里接过家事。”
薛云上冷哼一声,“少拿太妃来搪塞我。今儿幸亏王妃没事,县主也还好,不然你得的可不止这窝心脚了。”
王道光面上淡淡,却磕头如捣蒜,谢薛云上开恩。
薛云上又道:“而且太妃又怎么知道,韩氏会是个比柳氏好的?”
这时,低着头的王道光抿嘴一笑,道:“太妃说了,就算也是个上不得高台盘的,不是还有依怙姑娘的,有姑娘在再出不了大错的。”
闻言,薛云上原要脱口而出的话,立时便打住了。
暗忖片刻后,薛云上站起身来,居高临下道:“既然王长史比我便易的,就劳烦你给给祖母带句话。人算之外还有天算,仔细机关算尽,不过一场空。何不看开些,儿孙自有儿孙福。”
说罢,薛云上就出了书房。
了续斋里,在薛云上和王道光去后,叶胜男躺了一会子便扎挣着下了炕,回她下房屋里去了。
关雎正好从别人屋里出来,见叶胜男一路东扶一把,西靠一会地回来,连忙放下手里的托盘,过去搀扶她道:“怎么不好生在上房里歇着,还回来做什么?”
叶胜男道:“在三爷屋里如何能安心将养的,到底还是回来的好。”
关雎道:“也是。”又看了看叶胜男身上,“瞧你这一身,就是睡了也不自在,还是洗洗吧。我这里也快完了,你只管去后头耳房等着,我去给你打水。”
叶胜男谢过关雎,就在耳房用关雎打来的水洗了一个澡,又换了干净的衣裳,这才觉着轻省了。
关雎还在忙,所以她们两人的屋里应该是没人的。
可这时,窗户上却映出一人影来。
叶胜男一怔,迟疑了片刻,到底还是迈脚进屋去了。
屋里一点烛火茕茕,那人正两手枕在脑后,闭目躺在她叶胜男的炕上,听闻有人进来他也未睁眼,只道:“来了。”
见老半天叶胜男没答应,薛云上才睁眼坐起身,向叶胜男伸一手,“来。”
叶胜男还是低头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