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章到巨镰山后,非但见不到玉虚子的面,见王冲此时还没有拿住主意去劝说玉虚子,禁不住有些焦急起来。
姜天仇等六名真君巨头,率数千诸宗弟子,会同风后氏两名蛮君、二十万蛮卒,进驻齐州城东五百里处的守阳山,欲伐澹州抗命不遵之罪。
一时间山雨欲来风满楼,田氏断不可能不战而降,此时已将齐州城附近三四千里方圆的地域都封禁起来,禁止宗门玄修出没。
而顾玉章、廉昌海身为天道宗的弟子,雪龙山名义上又属于天道宗的势力范围,故而不受此限,依旧能堂而皇之进入齐州城北巨镰山的神宵门当说客。
面对顾玉章苦口婆心的劝说,王冲并没有立即给予正面的回应,王腾却是急躁脾气,想起当年受陈寻奸计陷害,差点殒身魔族之口,胸臆间就满腔恨火,不满王冲此时的沉默,说道:
“陈寻此厮得势以来,澹州哪里有我们的位子?不要说重立神宵宗了,时间拖长了,怕是连神宵门都保不住,你我更无容身之地,此时当早有决断。”
“师尊他老人家自有定计,我等遵从就是。”王冲不急不躁的说道。
围杀陈寻,王冲是极乐意坐享其成,但要与田氏一起追随姜天仇讨伐熹武帝,牵涉就太广了。
不要说师尊的心思他猜不透,王冲他自己都不觉得顾玉章、廉昌海所言就一定是万全之策。
神宵门在齐州城北的巨镰山重立宗门,新入山门的弟子,几乎都来自于澹州的神将宗裔及蛮荒部落,这些弟子未必就会随他们一起叛出澹州。
即使不管这些新入山门的弟子,姜天仇会同风后氏二十万蛮卒,对澹州也不占据什么优势。
大鸿一族说是遣子为质,但名义上还是大鸿氏宗子率一部蛮武进驻永明岛协防抵御魔族入侵的,是属于进退皆宜的一步妙棋。
在姜天仇与齐州有进一步的动作之前,大鸿氏根本不会轻易妄动,说到底还是忌惮澹州最近十数年间突飞猛涨的实力。
这还仅仅考虑雷云岛、齐云岛及澹州三地聚集的玄修子弟,还没有将荡魔盟所涉及的所有散修宗门计算在内。
除了风后氏与澹州撕破脸外,其他势力都不傻,大局未定之前,谁会轻易将所有的筹码都押出去?
姜天仇虽有联军御魔的大义,此次兵逼澹州,又有讨伐逆命的借口,但田氏、神宵门此时急于易帜,还是逃不脱叛名——倘若姜天仇最终无法形成绝对的优势,以最快速度将姜熹武逐走或杀死,控制住雪龙山及云洲六域,那他们与田氏所面临的处境就会相当艰难……
好不容易在巨镰山立足,难道事败后,再狼狈不堪的随姜天仇退到永明岛去?
不管怎么说,都不可能此时就做决断。
而齐云城此时禁域封城,断山阻水,摆开阵势与进驻守阳山的联军兵马对抗,禁止诸宗联军与风后氏蛮卒越雷池半步,这说明田氏也没有下定最后的决心。
田氏都不急,他们急什么?
“陈寻那厮算什么东西,未立寸土之功,却贪天炉宝地,要与我田氏争雄。而熹武帝却又亲近小人,疏远宗裔,以致这百年来,宗门势力大涨,宗裔却处处受制,”田无忌长跪大殿冰凉的玉砖之上,恳声而言,“我们倘若再无清君侧之决心,再有数十年,田氏必将泯然诸族之列,难复此时之地位,甚至还会滋生其他祸根……”
“陈寻此厮得志猖狂,是惹人恨厌,清君侧,使帝君远小人亲宗裔可以,但姜天仇举兵伐澹州,我等附从,就未必是清君侧这么简单了,最终还是逃不脱一个叛名……”一名脸如重枣的田氏族老,站在玉案之后,瓮声说道,并不主张此时就轻易妄动。
“何为叛?”田无忌慷慨陈辞道,“天仇真君率诸宗联军在永明岛抵御魔族,便是大义,陈寻、熹武帝逆命不遵,是违大义大道;我等臣子,见君有逆道义,以兵谏之,是弃小义小恩,顺应天道大义……”
“话是这么说不假,但四千年来,熹武帝对我田族恩宠有加,并无不到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