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诡异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上京,在一片秋日的肃杀之中各回各府。
分开的时候,小王爷还喊了声“阿衡”,奈何沈小姐走的太过匆忙了,终是没有听见。
一旁的桂圆小声对他说:“王爷,人都已经走远了。”
苏月锦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那道身影瞧着。
他不觉得自己现下的样子有多落寞,惹得桂圆又忍不住说了句:“您要解释,也该早些啊。”
别扭了一路,到地方了才想着叫人,哪里还来得及。
虽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很确定沈姑娘不是无端矫情的人。
苏月锦转脸看他,挺认真的说:“我这不是要面子么。”
每当他想同她说话的时候,她都会如惊弓之鸟一样的避开。如是几次之后,他也不太好意思去“吓”她了。
沈府后宅。
躺在自己松软的大床上打了个几个滚之后,沈衡几乎有了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终于回来了,这趟差事,她出的比她老子还要艰辛。
剿山贼,睡野地,活捉野猪都试过了。
要不是庆元朝没有女捕快的先例,她真的想去衙门谋个差事了。
道道一边嚼着刚出锅的酱肘子一面问她:“小姐,你同端王爷怎么了?”
两人不是关系很好的吗怎么回来的路上连话也不曾说过。
一句话,闹的沈衡前一刻还欢乐的小手很快欢乐不起来了。
“什么怎么了,我们本就没有多熟稔。”
“还不熟稔?”她惊呼“您跟王爷不是都睡过了吗?”
沈衡哐当一声坐起身,险些咬到自己的下牙“谁跟你胡吣的,没有的事。”
“是王爷自己说的啊。”道道眨巴着眼睛,不过他的原话是:“阿衡晚上的睡相不好,你记得给她盖被子。”
这话还是回来的路上他对她说的。
她也不知道王爷既然都走到门口了为什么不进去,还傻乎乎的问了句:“您不去看看我家小姐吗?她还未歇下呢。”
他当时十分坚定的摇头:“阿衡生气的时候,很凶。”他不想去触她的霉头。
这般想着,不由又问了一句。
“到底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您就非得对王爷不理不睬的。莫不是,您心里惦记的,其实是顾侯爷?您怎么能这么水性杨花!!”
说起来,这两个人倒是一直有说有笑的,莫不是她家小姐又发展出了什么新的□□?!
可是她并不想做侯府的陪嫁丫鬟啊,他们那里的伙食肯定不如王府的御膳好吃。
沈衡盯着她鼻子底下瞬间胀大的鼻孔,挺温婉的说:“如果你不想让我把你嫁给门口卖酱肘子的,就闭嘴。”
道道偷眼看她:“小姐,您嘴硬的时候,瞧着特别像老爷。”
她从五岁开始跟她,怎么会不知道她的脾气秉性。真遇上难过的事情,反倒会装作不在乎的样子。
沈衡抬头看着被风吹乱的璎珞穗子,轻声道:“像我爹有什么稀奇,我本来就是亲生的。天冷了,将窗户关上吧。”
潜意识里,她是很不愿意提及这件事的。并非觉得这事有多么过分的了不得,而是单纯的觉得失望。
苏月锦是那样一个不韵世俗的男子,她一直以为他是不一样的,至少,同那些道貌岸然的公子哥是不同的。
但凭什么她认为的就一定是对的呢?
氏族子弟本就有些风流性子,由来只闻新人笑,可谁知道新人又能笑到何时呢?
苏漾的事,还轮不上她来哀婉。她只是叹息,他竟会如此薄情。
上京的天,依旧如过往一般清澈,街道一如既往的繁华。充斥着真金白银的奢华皇城以它庄重的容颜迎接着回归。
朝堂应卯,泰山之行的功绩让圣上龙心大悦,除却对自己最宠爱儿子的褒奖,同去的大小官员都得了相应的封赏。沈括被提拔了一级,就连沈衡,也因着保护殿下有功,得了一对碧翠如意和一柄八宝鎏金扇。
她老子身穿三品朝服,人五人六的回府时,沈衡正在对着一干下人们哭穷。
就快要到月底了,他爹的俸禄大半都用在买土特产上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多余的银子发工钱。
沈括大摇大摆的走过来,大气的一甩朝服“银两照发,另外每人中午再多加一个肉菜。”
一时引来诸多欢呼以及拥戴。
每个阶层都有它独有的生活轨迹,就如沈府这般,临时加个菜,或是天家随便的一件封赏,便是一件足够光耀门楣的事情。
诚如沈衡当初所想,她同苏月锦果然没再见过。除却晚上出去转上一圈,她大多数时间都是老老实实的呆在府中,偶尔背两首酸诗,缝两只麻雀,以维持她端庄无比的闺秀形象。
然后在上京有铁嘴婆婆卢婆子的介绍下,去相了几场亲事。
她的年纪不小了,终是要找个本分的男子过日子的。
“今日给小姐介绍的这位,是咱们上京出了名的富户,张百万张员外家的公子,人是很憨厚的,眉宇之间都透着一股富贵之相。沈小姐看了,必然会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