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烟越发笑了:“好好想想,想清楚再告诉我。同样的话,我只说一遍,你也不要以为我随便说说的。”
李明悦攥紧拳头,拳头在颤:“你话说得真好听!心里还不知道谋划着怎么对付我呢!”
阿烟冷道:“那是你的问题,说不说在你。你考虑清楚吧。”
李明悦闻言,嘲讽地低哼一声:“那我告诉你吧,这和我根本没关系,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阿烟叹了口气,却是从怀里拿出一把刀来,刀子不大,不过却很是锋利,一看就是开锋过的:
“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良善可欺,是不是一直觉得我不过是个娇弱女子?那我要告诉你,天底下你可以惹任何人,却不能惹一个母亲。你信不信,如果今天你不说实话,我就用刀子割你的肉,一刀一刀地割,你看外面那么多人,可是我如果用刀宰你,你说他们会帮你吗?你就算死在这里,他们也只会说你畏罪自杀,没有人会追究我半点责任!”
李明悦眯眸盯着那刀,心间发寒:“你,你如果杀了我,你也没法脱罪,我是齐王的……”
阿烟摇头,怜悯地看着李明悦:“是,你是齐王的小妾,可是那又如何,人家根本你不在乎,你如果今天死了,齐王也许会叹息一番,不过相信人家会松了一口气,你信不信?”
这话一出,李明悦脸色惨白,牙齿轻颤。
是了,阿烟没说错,纵然齐王对自己不错,可是如果自己死了,齐王心里一定会觉得如释重负吧?
阴暗的房舍中,李明悦盯着那发着寒光的刀子,却见那寒光和阿烟眸中冷厉相互映衬,照得她浑身发冷,她咬牙道:“好,我说……”
阿烟垂眸,沉默地听着。
李明悦终于道:“那一天我身上带了一种花粉,那种花粉是我无意中得来的,原本想着放到双鱼身上,让她受些苦,可巧看到了糯糯,这个花粉也可以让很多小娃儿身上泛红生疹子,至于效用如何却是因人而异了。我也没想到你家糯糯会反应那么大,一般小孩不过半天功夫,甚至根本不会出事。”
李明悦这话一出,阿烟一巴掌直接扇了过去。
她这一巴掌真是用尽了两辈子的力气。
上一辈子,她最生沈越气的时候,也没舍得打过沈越啊!
这一巴掌之后,李明悦嘴角流出血来。
她也不抹去嘴角的血,只用发红的眼睛盯着阿烟,冷沉沉地道:“我承认了,你打算如何?”
阿烟一巴掌打过去后,拼命吸气,抑制下颤抖的身体。
她盯着李明悦,想起那一日的晨曦中,抱着四个月大的肚子前来看自己和萧正峰离开的女人。
重生一世,谁都不容易,作为一个女人,谁不想活好,可是李明悦分明有那么多的阳光道可以选择,为什么她非要选择了最让人鄙薄和无奈的那一条路呢!
阿烟清冷的声音缓慢而清晰地道:“李明悦,身为一个女人,我真是怜悯你,又鄙薄你。”
李明悦捂着肿疼的脸,怔怔地看着阿烟,她分毫不差地捕捉到了阿烟眼中的同情和不屑。
她堆积已久的火气忽然一下子爆发出来,她一下子什么都不怕了,死也不怕了!
她惨冷地一笑,狠狠地对阿烟道:
“顾烟,你凭什么同情我看不起我?你以为我容易吗?我受了多少苦,你自然是不知道的!你永远不知道的!你被人护着爱着,自然是不懂我的苦楚!”
阿烟嘲讽地一笑,摇头无奈地道:“李明悦,你最大的问题,就是永远只知道别人的错处,只记得别人对不起你,可是却从未想过自己做错了什么,自己又该做些什么!你只知道自己受了苦,可是你知道吗,边疆动乱,多少女子都因此惨遭□□,不要说别人,就是我怀胎七个多月,大着一个肚子,都险些……”
如果不是绿绮等人以命相救,如果不是沈越一路相护,自己会沦落到什么地步,阿烟连想都不敢想。
她咬牙道:“我最初在客栈里见到齐王的时候,他整个人只剩下皮和骨头了,瘦得已经不成人样。双鱼一个乡下姑娘,全家都因为齐王被杀了。还有萧正峰,他当年在万寒山,几日几夜地不合眼,明明饿得要死,可是却累得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你以为我不苦吗,你以为他们不苦吗?是,你是一个女人,你是最不幸的那一个,遭受了那种事,你实在是忘不掉,可是你既然会给我讲故事,就当知道,这边关苦寒之地,原本不该是咱们普通女子来的。既来到这里,谁不是拿命在搏一个可能!”
阿烟咬了咬唇,盯着李明悦震惊不已的脸:“我顾烟从来没有想过去害谁,只想着安安分分地过自己的日子,可是如果谁不想让我好好过日子,我就不让她活下去!”
李明悦呆了半响,忽而喃喃地道:“你自然是可以和萧正峰过好日子,可是我呢,我又和谁去过好日子!如今的我不需要人同情,我只需要别人跪在我面前,我只需要一步登天荣华富贵!”
阿烟低叹:“是了,同为女人,你我所求不同,可是你的人生,难道不应该是好好地抚养自己的儿子,盼着他能有些出息吗?如果是这样,为何偏生又要去看我和萧正峰如何,为何连糯糯这么一个小孩子你都要害呢?”
李明悦别过脸去:“因为我不喜欢你,特别讨厌你。”
阿烟冷笑:“说实话,我也不喜欢你。今日的事儿,回去燕京城,萧正峰自然会向齐王禀报一切,到时候齐王如何处置你,那是齐王和你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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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儿之后,李明悦自然是被囚禁看管起来,周围放了几个彪悍的女兵把守,并用链子锁了起来。
而双鱼那边是吓得不轻,她先是呆了两日,几乎是得了迷症一般,后来总算缓过来了,却是大哭一场,抱着阿烟哭道:“这什么劳什子荣华富贵,实在不是我个乡下姑娘能受的住的,我好想回家啊!”
阿烟无法,只能安抚,这双鱼已经没有退路,也没有家了。
她如今唯一的选择,那便是坚强起来,去护着自己和自己的孩子。
双鱼哭了一番后,满满地也止住了啜泣,却是咬牙切齿地恨道:“我往日把她看作姐姐一般,她却如此害我,好生歹毒,我好恨她!”
她咬着唇,心中却是想起过去种种事来,一时后怕得厉害,脸都白了,眼睛也是发直。
阿烟见她这样,不免疑惑,待要问她,她却也不说,只是摇头说累了要休息。
自此后,阿烟只好越发特意地照料双鱼,不过好在后来一路上也没出什么岔子。
只是孟聆凤跑过来偷偷对阿烟说:
“为什么我觉得南锣郡主这个人有点怪怪的。”
阿烟诧异:“怎么怪?”
孟聆凤纳闷地道:“这个南锣郡主是不是有点神经病啊?明明之前我送她去关外祭奠的时候,她还一副温和可亲的样子,怎么如今忽然又一副高贵冷艳的样子呢?之前我看她那眼睛一直随着萧大哥都没离开过,现在好像对萧大哥又不太感兴趣了!”
她摸了摸下巴,琢磨着说:“简直是不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