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悦在闷头哭嚷之中,不免偷偷瞅过去,看看今日齐王宴请的是谁。谁知道她一眼瞧过去,却见到的是上一辈子那个熟之又熟的萧正峰!
萧正峰,锦袍宽带紫金靴,相貌堂堂地站在齐王身旁,威武不凡,此时的他见到此情此景,正眯眸看过来,眸中有点鄙薄,不过到底是别人的家务事,和自己无关的,是以那点鄙薄又极为轻淡,那是事不关己的冷漠。
李明悦的心仿佛被人拿着一个重锤狠狠地凿,凿得生疼!
上辈子她也曾经在萧正峰面前那么闹腾过,可是萧正峰却无奈地将她扶起。那个时候的他看上去很疲惫,可是却只能蹲下来将她扶起。
现在呢,这个人和自己再也没有干系了?
她喉头发腥,一股子血就这么流了出来。
她在摧肝裂肺的疼痛中,恍惚中一双泪眼看过去,却见那个叫顾烟的女人容貌姣好,就那么立在那里。
今生今世,他是别人的夫君!
眼前发黑,一下子晕倒过去了。
见到李明悦一番闹腾过晕死过去,齐王妃这边脸色难看地命壮实仆妇将这李明悦抬回去送到后院,又训斥了一番,命她们严加看管,再不许出现这种事情。
齐王其实是颇有些尴尬的,自己后院里出了这种事儿,闹成这个模样,还被萧正峰看到。
不过好在他和萧正峰也算是情同手足,如今不过是一笑置之,再也不提此事。
萧正峰也就装作没看到一般,继续和齐王闲说起其他的事儿来。
而他们都不知道的是,上一辈子,就是那个他们都不知道的上一辈子,这个情景也曾发生过,只不过那个时候萧正峰是那个尴尬疲惫和无奈的人,而齐王是那个拍着萧正峰的肩膀,同情地叹息一声的人。
经过这一番闹腾,阿烟和萧正峰也就早早地告辞离开了。路上萧正峰陪着阿烟一起坐在马车里,阿烟难免说起这事儿来。
萧正峰挑眉,根本提都不提李明悦。
阿烟却是有些不是滋味。
其实心间是复杂的,看着李明悦落得那般境地,同为女人,且又都是重活一辈子的,她心里难免凄凉。不过想着自己的糯糯,又觉得纳闷,便推着他问道:“齐王那边到底怎么和你说的?”
说到底李明悦要害一个小孩子呢,萧正峰是齐王的好友,齐王若是知道了这事儿却没个交待,那其中的意味倒是要多掂量下了。
萧正峰拧眉:“前两日见了沈越。”
阿烟诧异:“难道这事儿还和他有关系?他要保下李明悦?”
萧正峰搂着阿烟,哄道:
“这事儿你就别操心了,把李明悦交给沈越去头疼吧。再说了,你这人性情我最清楚,心里恨别人恨得咬牙切齿,可若是别人真倒霉了,你还不是在那里替人难过,到时候反而又觉得自己不近人情了。”
他还能不知道,她就是个心慈手软的主儿。这辈子她也就是对自己敢下个狠手,知道拿着小鞭子抽自己,就是个窝里横。
阿烟听他这么说,当下也就不问了,只不过自己在那里低头细想,脑中灵光乍现,顿时明白了沈越留下李明悦的原因。
她忽而心里有些发冷,仰脸看向旁边那男人,却见男人微眯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她看自己,抬手将她收拢在自己怀里,温声道:“没什么事,别瞎操心!”
阿烟软软地靠着他,知道他嘴上说没什么,其实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呢。
沈越见了萧正峰,两个人怕是谈了什么,于是沈越才出了留下李明悦的主意。
李明悦那个人,心术不太正的,留在齐王的后院不过是生事罢了,而这偏偏是沈越的主意。
其中意味,只要一想,便觉得无可奈何。
或许这世间男人间的友情,也不过如此,世事多变,一旦登上高位,人心也都会变,总是要为自己多考量吧。
萧正峰知道她的心思,怕她担心,便不再提这事儿,却是故意提起另外一桩事来:“对了,莫四娘的事儿,其实是和沈越有关系。”
“啊?”阿烟微惊:“怎么和他扯上了关系?”
萧正峰淡道:
“当日他救了你,把你交给孟聆凤,自己离开了。到了燕京城,先找到了早被他藏起来的莫四娘,一直护着莫四娘。后来莫四娘生下了孩子,也没敢告诉齐王妃,如今齐王回燕京城,他才让莫四娘来见齐王。”
说到这里,他补充道:“莫四娘生得是个哥儿,如今都两个多月了。看着挺好的一孩子。”
其实他已经见过了,齐王抱在怀里,喜得不行了。
齐王和莫四娘那段,其实都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只不过齐王这个人重旧情,一直把莫四娘放在心里,如今莫四娘为他生了一个儿子,可以光明正大进齐王府了,齐王是高兴的。
阿烟听着这个,实在是有些头疼,先是定下了阿媹郡主,又让萧正峰放过了李明悦,接着还帮着莫四娘!
萧正峰别有意味地瞥了阿烟一眼:
“他的心思,我也捉摸不透,还得问你。”
保下李明悦还能说是故意埋下一个祸害,护住莫四娘,又是为哪般?
阿烟捏了捏太阳穴,头疼地道:
“我哪里知道啊,他是他,我是我!”
萧正峰笑了下,便没再说什么。
阿烟嘴里说没关系,想想这人,其实心里是有些担心的,犹豫了下,终究是拽着萧正峰的胳膊小声地道:“你说齐王妃会不会因为这个记恨沈越,从而对付他啊?”
这可是他未来的丈母娘,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帮着老丈人的小妾,他这样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