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起来,眼泪扑扑掉落:“是啊,他会保佑我的,让我好好的。”
她的确好好的,正如他说的那样:她是个勇敢的好姑娘,她一定能熬的过去。
去年冬天是最最艰难的一段时间,她白天黑夜完全不分,昏昏沉沉浑浑噩噩的挨过一天又有一天——许友松没法,只好亲自派车,把远在怀姜的方萍和于成勇接来了北京。
方萍和于成勇也是那个时候才得知全部消息,说不心痛是假的,不过到底还是更心疼自己的女儿——特别是方萍,抱着鬼一样的于青哭了大半夜,最后坚决把她带回了怀姜。
夫妻两个轮流请假,日日在家陪着独生女——就连洗澡都是方萍亲自给她洗的,洗着洗着,当妈的攥着于青瘦出骨头的手背,泪不停的往下落:“青青啊,你念中学的时候,我带起你去算过命。人家说,你这孩子是个有福之人。你要好好的啊,爸妈可就你一个孩子,就是为了我和你爸,你也得好好的啊,算是妈求你了,行吗?”
于青也是那天才发现,向来精神奕奕的母亲,发底的头发不知不觉已经花白了一大片——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白的,也许就是在她人不人鬼不鬼的这些个日子里。
她爸于成勇,虽然并不多说什么,不过某天晚上她趴在窗口上看月亮的时候,突然神经质的几步跑过来,一把把她从窗子上拖了下来——
从来都稳重有加的中年男人,紧紧抱着自己唯一的女儿,身子抖的跟什么似得,害怕的一个劲的喘:“孩子啊,你千万别想不开,别想不开……”
从那之后,于青知道,她真的不是一个人。
即便是为了这些毫无条件爱她的人,她也得好好的,好好的熬过去,好好的继续生活。
战庆国一家子的事慢慢传到了怀姜,寒假的时候,已经通过司法和公务员考试并入职国家司法某部的宋瑶来家里看望于青——她们两个关上门,躲在于青的卧室里,说了一下午的话。
在于青眼里,宋瑶基本没什么变化:头发依旧梳的马尾,发顶纹丝不乱,一根乱发都没有,脂粉不施的脸,却依旧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朝气和锐气。
她们两个聊的都是这几年学校里的事,宋瑶告诉于青,说自己虽然考进了司法部,但目前还是实习阶段,往下她会申请要求下放基层,去国内最偏远贫瘠的乡村做一名普通的法律工作者。
她说这是她的理想,什么都不求,只求把自己这些年学到的知识,能够用之于民。
宋瑶跟于青描述了她大学和研究生的每个假期,去贵州去四川去云南,那些藏在大山里的人,有的,甚至依旧愚昧到依旧会用石头是砸死偷情的女人。
宋瑶感慨:国内的普法工作,依旧任重而道远啊。
于青觉得,自己以及很多人,在宋瑶面前实在都是藐小到可以——什么情情爱爱,什么蝇头苟利,在宋瑶的理想和抱负面前,都变的特别软弱可笑,不值一提。
而说起这些年对她一直穷追不舍的雷彦,宋瑶笑了:“人家春节都要订婚了。”
嗯,雷彦省公安大学毕业后,回怀姜顺利进入了公安部门,现在已经是市执法大队的副队长——未婚妻据说是家里给介绍的,一个县级领导的独生女,电视台的主持人,长的很是漂亮。
宋瑶和雷彦,看来此生应该是没有缘分了。
于青到底忍不住的好奇,大着胆子问:“宋瑶,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雷彦?”
宋瑶也奇怪:“你为什么这么问?”
于青抓着头发,有点不好意思:“以前,我是说以前,曾经有一阵子,我还以为你喜欢的是……我们家小池。至于雷彦,只是他自己单方面一厢情愿的自作多情。”
宋瑶哈哈笑起来:“这你可实在是冤枉我了,我跟小池虽说也勉强算是青梅竹马吧,不过他那个人太闷了,实在不太讨人喜欢。我小时候虽然有些男孩子气,不过到底还是小姑娘家,谁要去喜欢那种敲三下都不出个声的木头杠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