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节(1 / 2)

惠安太后寿宴当日,季子珊一不小心……又喝大了。

她一喝高,就喜欢捉弄满满小姑娘。

满满小姑娘被醉鬼娘吓得花容失色,嘤嘤嘤地逃去隔壁舅舅家避难,二毛小朋友却是个不怕酒味熏的,他腿脚有力的爬啊爬,一直爬到母亲身上,嘴里还口齿不清的喊着:“羊……羊……”

季子珊醉眼迷离,摸着拱在脖颈的小脑袋,傻笑着训儿子:“小笨蛋,叫娘,不要叫羊……”

穆淮谦将军坐在旁边叹气:闺女跑了,儿子一个劲儿地缠着他娘,他娘又醉的东倒西歪,连一个眼神都不分给自己,唉,可不可以有人搭理一下他呀。

天气渐渐冷了,二毛小朋友也慢慢开始蹒跚学步,满满小姑娘待小弟弟依旧热心亲近,不是牵着他稳稳的学着走路,就是耐心无比的教他学说话,隔壁的阿毛小少年但凡放假在家,也经常溜来季子珊这边玩,大概两个人都是毛毛的缘故,阿毛小少年待二毛小朋友也甚亲近。

转眼就又是新的一年。

高妙妙的来信如约而至,继生了个儿子之后,她又添了一个女儿,季子珊看完信后轻轻地笑了,笑罢,她便起身去看儿子,白胖可爱的小男孩正在午睡,睡容恬静,呼吸绵长,季子珊摸了摸他的小脸,只觉满心幸福,岁月静好。

“想什么呢?”穆淮谦脚步轻轻地进了槅间,从后头抱着公主老婆的腰。

季子珊靠到背后的男人身上,嘟着嘴巴道:“我想时间就此停止,别再往前走了。”

“说什么傻话呢。”穆淮谦低笑一声,“是不是又要大一岁了,心里不舒坦啊。”两人是建平十九年春成的亲,如今已是建平二十九年,整整十年过去了,公主老婆也从十八岁的妙龄少女,变成了成熟妩媚的风韵妇人,“放心啦,不管你变多大岁数,我都依然喜欢你。”

季子珊轻哼一声,眯眼威胁道:“你敢变心,看我不打爆你的脑袋瓜。”

穆淮谦嘴角一抽:“……能不能温柔点儿?”

“看你表现喽。”季子珊语气得瑟道。

穆淮谦轻啧一声,然后掰转公主老婆的身子,呼吸灼热地亲吻上去,季子珊被亲得晕头转向,不由环住将军老公的腰,两人愈亲愈深,愈深愈忘我,浑然不知二毛小朋友何时睡醒了,直到一岁多的小肥仔迷迷糊糊的喊出声:“爹爹,娘……”

正纵情忘我的夫妻两个如遭雷击,立即分嘴开来。

哪怕明知二毛小朋友还不懂事,季子珊依然尴尬的脸红如霞,穆淮谦虽然也心底极囧,但他脸皮到底厚些,只装作若无其事的抱起儿子,神色和蔼道:“二毛睡醒了?要不要尿尿……”

二毛小朋友揉着眼睛,软软的嗯了一声。

穆淮谦忽然轻佻地朝公主老婆吹了个口哨,然后又一脸慈父模样的带着儿子去嘘嘘,季子珊顿时更囧了,待她收拾好心情和衣饰,走到屋子外头时,穆淮谦已在领着二毛小朋友玩耍了,小小孩童咯咯咯的欢乐笑声,洒满了整个院落,见状,季子珊也不由嘴角轻弯,微微而笑。

中秋之前,许果大表哥又上门打秋风。

季子珊黑着脸道:“给本公主撵他赶紧走,他若是耍无赖,就直接把他送去顺天府大牢,关他三个月!”

她简直要服气死这位大表哥了,柔嘉公主过世还不到半年,这位手脚齐全的大老爷们,便经常掐着逢年过节的点儿,把沾亲带故的亲戚全部骚扰一遍,底气十足性子厉害的,自然敢大棒子招呼他离开,面活心软不欲多事的,便随便拿了些银子打发他走。

许果这哥们儿没通过正途赚上一文钱,如今亲娘这个大靠山倒了,两个兄弟又不给他吸血,他便以此歪门邪道,走上了谋财之路。

这世上只有救急的,没有救贫的,更何况,许果大表哥也不是真穷,他这一辈子,几乎是在女人堆里泡大的,外结红颜知己一大堆,家里金屋藏娇又是一大堆,不知生下了多少儿女,搬出公主府之后,许果这哥们儿为了维持奢侈享受的富贵日子,岁数差不多大的女儿孙女,都被他一一嫁了出去,换了不少礼钱回来。

拿着卖家中女孩儿的钱,他在亲娘的孝期里,花天酒地,寻花问柳,只不过短短三个月,这些钱财就被他挥霍一空,然后他又逼着外嫁的姑娘们,必须拿银子回娘家孝敬他,但这也不是长久之法,就算许家嫁出去的姑娘们肯,人家的夫家肯定也不乐意啊,于是,没法从儿女身上敛财的许果,便走上了打秋风之路。

许果干这些恶心事儿时,季子珊才生下二毛不久,她忙着照顾新生的小儿子,对外头的事便不怎么过问,更何况,没了柔嘉公主这根线牵着,谁还关注许家那些不熟悉的人呢。

他第一回 来公主府打秋风时,刚好叫穆淮谦碰上,穆淮谦拿一锭银子打发了他,回来给季子珊一说此事,季子珊当即大发雷霆。

今天是许果第二次来,没再幸运遇到穆淮谦的他,注定要空手而归。

然而,他今天不仅要空手而归,还倒了大血霉,因为他碰上了正路过回府的季元宝王爷。

若是许果避着季元宝王爷走,兴许还能继续在京城混吃混喝,偏他作死,非挤着脑门往季元宝王爷跟前凑,说些什么‘京城米珠薪桂,家里实在揭不开锅,求王爷接济接济’的话,季元宝王爷骑在高头骏马之上,瞅着笑得卑微讨好的许果,眉峰微挑的笑道:“家里穷的过不下去了?”

见季元宝王爷态度可亲,笑如春风,许果忙不迭的连连点头:“求王爷看在亲戚的情分上,可怜可怜我们一家子吧。”

季元宝王爷转了转手里的马鞭,笑意凉凉道:“嫌京城的柴米贵,那你就别在京城住着了,去偏远的小县城吧,那里物价便宜,到了那儿,你就能活得美滋滋了……”见许果微微呆滞了表情,季元宝嘴角的凉薄笑意却不减,“看在亲戚的情分上,本王就做回好人吧,会派人一路护送你过去,保证你平安抵达。”

说完,就一抬手吩咐随从:“把他先押到刑部大牢去,等押解要流放凉州的犯人出京时,把他也顺便捎上。”语毕,就扬鞭走远。

等王府护卫扣着自己的双肩,要把他往刑部扭送时,许果才恍然回神般大叫起来,然而,任凭他再怎么大声求饶,季元宝王爷骑马的背影都没有半分反应。

许果这才真的害怕了,他不住的奋力挣扎,但他哪是王府护卫的对手,不管他怎么苦苦哀求,哭爹喊娘,都没能阻止被送进刑部大牢的命运。

被锁进牢房后,许果哪肯坐以待毙,他掏出身上最后一点银两,买通了一个狱卒替他去家里通风报信。

许家子孙接到许果的求救口讯时,倒是来了三个人去大牢探监。

隔着碗口粗的结实木牢,许果几乎是痛哭流涕的交代儿子们,说他也不知怎么得罪了康王爷,竟要把他随案犯一同发配凉州,叫儿子们务必想办法救他出去。

探监出来后,许家的三位少爷便围成圈圈商议。

一号少爷表示:老爹得罪的可是康王爷,万一咱们求情不成,反倒惹了康王爷再生气,连同咱们家别的人也一起发配凉州怎么办,到时候哭都来不及了。

三号少爷随即表示:我认为大哥说得很有道理。

二号少爷又表示:况且,咱们去找王爷给老爹求情,能不拿出点值钱的物件孝敬一下么,可咱家穷的都快没米下锅了喂,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银两替老爹打点呐。

三号少爷再次附和表示:我认为二哥说得也很有道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三位许家少爷的态度是,老爹,虽然我们真的很想救你出来,但是,我们实在是有心无力啊,您老得罪谁不好,偏偏去得罪陛下的亲弟弟,所以,您老就自求多福吧。

三兄弟达成一致意见之后,便一起回了许家租来的破旧院落。

作为同一辈的两个姐妹,仪萱大长公主在离世前,不仅为膝下两子置办好了日后居住的宅子,且因持家有道,还积攒了一笔颇为不菲的庞大家产,是以,在没有公主府的光环笼罩之后,高家兄弟依旧过得安稳富足。

而反观柔嘉公主,为了叫许果这个败家子享受人生,别提为子孙后代积攒家财了,她连当初陪嫁来的一应金银玉器庄子田地,几乎都已经赔卖了个一干二净,到她过世办丧事时,差点连最基本的门面都撑不住。

柔嘉公主一死,行二的许树几乎是以逃避瘟疫的速度,迅速与其余两兄弟恩断义绝。

许树早对偏心老娘、废物大哥、无能幼弟寒透了心,所以,在很早以前,他手里但凡有点额外积蓄,就偷偷交给妻子让她妥善暗藏,若是留在他手里,迟早要被他亲娘一分不留的全部抠走,再加之,在偏心老娘搜刮许家媳妇的嫁妆时,许树坚决寸步不让,这才保住他们二房女眷的私房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