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瑾修不动声色将她的帕子接过,自己擦了几下汗津津的脖颈。
宋芷柔被席宝珠抢了帕子,心中正气,暗自咬了咬牙,端起桌上的茶杯往叶瑾修递去,声音柔的仿佛能掐出水来:
“表哥,喝茶。”
叶瑾修抬眼看了看席宝珠,然后当着她的面儿,伸手接过了宋芷柔递来的茶杯。
“喝什么茶!”席宝珠伸手按在茶杯盖上,指了指正往他们走来的严平,严平手里端着个托盘:“我给夫君炖了十全大补的鸡汤。”
席宝珠动作麻利的将严平手里的鸡汤端了过来,主动帮叶瑾修把手上的茶杯替换。
叶瑾修低头看着手中被替换掉的鸡汤,眉峰微挑:“你炖的?”
话语中满是质疑。
席宝珠尽管心虚,但秉着输人不输阵的原则,硬着头皮点了点:“嗯。”
叶瑾修端起来喝了一口,啧了啧,自言自语般:“竟与张嫂炖的味道差不多。”
席宝珠:……
叶瑾修坐下喝鸡汤,席宝珠坐下给他又是扇风又是拿勺子,还不顾叶瑾修满头黑线的表情,兀自在旁边捏着嗓音叮嘱:
“有点烫,夫君当心。”那声音假的差点让叶瑾修连鸡汤都喝不进去。
宋芷柔在宣平侯府住了五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丢人,便是表哥刚娶妻那段时间,她都没有受过此般怠慢。
人家夫妻在那儿恩恩爱爱的喝鸡汤,她站在旁边,丫鬟不像丫鬟,小姐不像小姐,连呼吸都觉得尴尬。长袖一拂,轻柔转身,却因没注意脚边突石,身子一歪,摔倒在地上。
要说到底是病美人,这一旋一摔间都是风情,席宝珠双眼一眯,大意了!
宋芷柔身后的丫鬟赶忙上前搀扶:“小姐,你没事吧。”
宋芷柔一手扶在前来搀她的丫鬟手臂上,一边可怜兮兮的将目光聚焦到叶瑾修身上,用连席宝珠听了都觉得委屈、无辜、心疼的声音对叶瑾修喊道:
“表哥,我的脚扭伤了,你能送我回去吗?”说完之后,宋芷柔便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我见犹怜。
席宝珠不禁感慨:啧啧啧,对手很强大啊。
叶瑾修眉头微蹙,将手中汤碗放下,身子一动,正要开口,一旁席宝珠忽的拍桌站起,一只手拦在了叶瑾修面前:
“有事夫人服其劳,放着我来。”
说完,席宝珠走到宋芷柔身边,弯腰把宋芷柔从地上扶了起来,还主动将她的一条胳膊,挂到自己肩膀上,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几乎是拖着宋芷柔走了,宋芷柔从来没有一刻觉得席宝珠有现在这般力大如牛。
待席宝珠把宋芷柔扶出演武场后,严平才在一旁感慨:
“夫人好身手。”
今上好病弱风,崇魏晋风流,尚弱为美,所以周围不管男男女女全都刻意追求羸弱,便是身体康健,也不会展露出来,就好像力气大,身体好,不拘小节便是个让人难以启齿的羞处,像夫人这般有活力,并不吝展露的女子,委实不多了。
叶瑾修目光落在面前鸡汤上,淡淡说了句:
“今后除了老夫人与夫人,所有人不经通传,不得踏入擎苍院半步。”
严平面色一变,恭谨点头:
“是,侯爷。今后不会了。”
从前侯爷没有下过明确禁令,守门之人才会由着表小姐随意进入,今后却再也不可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叶瑾修又喝了两口汤,仍是不放心,又道:“你去西偏院外盯着些,别让夫人吃了亏。”
严平立刻领命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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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另一边,席宝珠扶着宋芷柔出了擎苍院,确定叶瑾修不可能看到之后,就果断把宋芷柔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直接甩开,好在另一边还有个丫鬟扶着,要不然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宋芷柔还得再摔一跤。
宋芷柔愤愤瞪向席宝珠,只见后者正一脸无所谓的整理自己根本就不怎么乱的衣袖,宋芷柔气的不行,直接也甩了扶着她的丫鬟,打算跟席宝珠打个持久战。过了好一会儿,席宝珠才姗姗发现宋芷柔的愤怒目光,见她好好的站立,完全放弃假装受伤,哼笑了一声:
“哟,表妹这伤好的够快。”
宋芷柔娥眉一低,咬着后槽牙说:
“便不劳少夫人相送了。”
横竖是吃了亏的,要再纠缠下去,宋芷柔知道对自己没什么好处,便打算暂退一步,从长计议,反正席宝珠又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看在表哥身边。
说完,宋芷柔便要走,却被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席宝珠拦住:
“那怎么可以,我答应夫君要送你回去的,我不能失信。”挑衅一笑:“请吧。”
席宝珠对宋芷柔比了个‘请’的手势,宋芷柔被她这嚣张的样子气的牙疼,怎么就没人看见席宝珠这咄咄逼人的样子,怎么就没人来救救她这朵可怜的菟丝花,宋芷柔一跺脚,一扭身,愤愤然往前继续走了,脚步空前轻快。
宋芷柔和宋夫人住在西偏院里,戚氏对这个妹子确实不错,让府里下人把她们当正经主子伺候着,一点都没有寄人篱下的感觉。
宋夫人听说席宝珠来了,倒也没耽搁,从里屋出来将席宝珠迎入厅堂里招呼。
“不知少夫人要来,也没准备什么。”
说着,宋夫人让下人去倒茶,席宝珠坐了下来,四周环望一眼,第一感觉便如阿银曾说过那般,宋夫人很有钱的样子,厅堂里摆了好几个多宝阁的架子,架子上摆着不少青玉、白玉、瓷器、花瓶,看着挺像那么回事儿。
宋夫人见席宝珠四处打量,也不阻止,兀自招呼席宝珠喝茶。
宋芷柔坐在一旁生闷气,丫鬟送来茶给她,喝了一口便骄矜的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