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说完,宴桌上笑声一片。
有人打趣道:“连小姐,你真该把衣服穿来,也让我们瞧瞧,到底像不像成精的大蚱蜢!”
连漪假装嗔怪:“你们就想看笑话,我要成了精,也不怕你们嫌弃,还来寒山别院隔阂你们。”
又是一场哄堂大笑,再没人提起刚才的事。
贾慧低头思索,原来一个是沛国公府三小姐连漪,另一个是相国府嫡长女郑青菡。
她不是看不出眉眼高低的人,两位小姐全是贵籍,初来京都,打好关系还来不及,怎会再去计较有口无心的话锋。
贾慧面露讨好之色:“我长居定州,不像姐姐们见过大世面,要有说错做错的地方,可别往心里去。”
连漪笑道:“我听大哥说过,定州离荆国战场相近,兵部的将领都会在定州安个别院,方便和家眷见面,可是个清风肃穆的好地方。今年我闹着要跟去,被大哥阻了回来,落下一场空欢喜,真是羡慕贾小姐曾在定州住过。”
三两拨千金,连漪这个八面玲珑的人儿,让人赞叹不已。
贾慧回道:“要不是父亲从兵部调至朝中,哥哥们把别院转手卖了人,倒是想请姐姐去定州住上些日子。”
郑青菡挑了挑眉:“将军府的别院也在定州,贾大人能揭发谋反罪,两家可是相熟?”
贾慧默了一会,道:“虽是比邻而居,却鲜少往来。”
曾芸听了,插话道:“那你有没有见过将军府的冷诺玉?她的名头在京都可响亮了,都说她是扁鹊重生,就算到了鬼门关的人,也能起死回生。”
突然问了这一句,贾慧神情有些慌乱:“冷家是乱臣贼子,姐姐们还是少提为好,至于起死回生之说,全是妄言谬论。”
“我看未必。”曾芸嘀嘀咕咕道:“我家在定州有个远房表亲,自小便是个药罐子,求医问病十几余载,各地名医皆束手无策。后来托人情找了冷诺玉,不等问诊,冷诺玉就清清楚楚道出他平日的处方,足足四十八味中药,竟是一分不差。”
宴桌哗然,有人问道:“你表亲都没说话,她是如何得知?”
“药有四气五味,我表亲常年服药,身上聚了药味,她一闻便知。”
连漪叹道:“要不是精于百草,如何能识良药?这个冷诺玉真是天赋异禀,一闻之下就能说出药方,纵观天下,世间再无第二人。”
郑青菡听别人谈论着前世的自己,眼光冷冷停留在贾慧身上,左一句“乱臣贼子”,右一句“鲜少往来”,倒是把关系撇得干干净净。
郑青菡眉眼间闪过一丝薄凉:“能医尽天下人又有何用?到头来,还是救不了自己。”
贾慧抿了抿嘴,道:“将军府通敌卖国,怪只怪她生于谋逆之家,死不足惜。”
“啪”地一声,郑青菡的手重重拍在宴桌上,手腕上的碧玉镯子应声碎裂:“你说的真对,冷诺玉死不足惜,谁让她是睁眼瞎,好人歹人也分不清。”
贾慧吓了一跳,震惊地望着她:“你的手……。”
镯子碎屑尖利扎进皮肉,腥红血液流在雪白的桌布上,仿佛回到了那一天。
仿佛站在大理寺,满腔仇恨聚在眉梢,她用力咬下口舌,一股血水从嘴里奔涌而出,猛得吐出一地腥红。她记得,她清楚记得,她说过——害冷家灭门之人,若有来生,一定让奸人提头相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