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佩被砸了一身鱼食,理着衣裳道:“那种腌臜事,幸亏被我撞破,才保全了尚书府的名声。”
王聪讽道:“我办事龌龊,后果自负,不劳你这个风光霁月的君子救助。”
宋之佩轻轻皱眉:“旁人皆赞你颖悟绝伦,实则却是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有悖道德的场面话我也不想再重复一遍,就说郑青菡的性子,单凭你刻薄心狠的手段,就能降压的吗?你到底是想结亲,还是跟她结仇?”
王聪闻言微怔,眼前闪过郑青菡生气的模样,乌黑大眼睛瞪着像满月,两颊泛起微微红晕,那样生动,那样明亮,突而心里绵绵,而后沮丧一片。
宋之佩说的没错,郑青菡弱不禁风的外表下深藏着凌云志向,她骨子坚韧强硬,泰山崩于眼前也可安之若素。
这样的女子,往好处说是坚强能干,往坏处说则是——物过钢则易折,玉过硬则易碎。
比起一味用强硬手段拥有,倒不如张驰有度的慢慢图谋。
既求之,何生仇?
王聪想个透彻,努了努嘴角道:“这席话,是替她说的,还是替我说的?要是为我说的,上回害我挨板子的事就一笔勾销;若是为她说的,劝你趁早打消杂心,郑青菡早晚是尚书府的人。”
宋之佩端重道:“休要胡闹,可别忘记,你再过几月就要迎娶齐阳侯府嫡女。”
王聪冷笑:“我娶谁,不娶谁,在我,不在天,更不由命。”
“又想耍什么手段?”宋之佩劝道:“齐阳侯府嫡女贤良淑德,和你确为良配。”
“我可不如你,是一尘不染,像铜镜明亮的人,就算耍些手段,也是常事。”王聪一双眼睛闪闪道:“全是戴着面具的假人,狗屁不通的贤良淑德,谁稀罕谁娶了去。”
宋之佩闻言大愕,心道:“真是好药难冶冤孽心病,好话难劝胡涂虫”,想到这儿,也懒得再劝。
一时无话,楼台静无声音。
半晌,王聪撩眼皮瞧他一眼,问道:“怎么还不走,有事?”
宋之佩琢磨着道:“咱俩相交甚久,你自小名气大,脾气更大,不屑世家权贵请托为官,对科举取人也不以为然,只一味躲在书院研学,任由才能埋没沉沦,实在是可惜。眼下有个机会,内翰院正广揽英才,我已向首辅推荐于你,可有兴趣一试?”
王聪不耐烦地摆摆手道:“我早有打算,断然是不会去内翰院的。”
“先前,并未听你提起过。”
“刚定下来的。”王聪顿了顿道:“我正打算去宫里谋个职位。”
“宫里?”宋之佩思量着道:“难不成你想当天子侍从?”
“正是。内廷侍卫在帝王眼皮下办事,容易得到信任和重用,地位尊贵,升迁容易,由侍卫出身而官至权臣是一条终南快捷方式。”
“内廷侍卫虽为武职,但俸禄优厚、有相当的补贴和恩赏,而且威权甚重,是份炫耀门庭的好差事。”宋之佩吐息几次,诧异道:“只是,你一向憎恶周曲回旋,竟会谋了这份差事。”
王聪不甚在意:“为了出相入将,偶尔周曲回旋下也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