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蕊娘和唐安芙一起长大,知道她好面子,要强,可实际上她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坚强,内心很敏感,有事儿嘴上从来不说,背地里躲起来掉眼泪。
唐安芙忽然对元蕊娘笑了,把元蕊娘吓坏了:
“阿芙,你别这样,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
哪个青春正茂、情窦初开的小娘子被喜欢的人当面拒绝心里会好受呢,元蕊娘生怕唐安芙想不开。
“蕊娘!”
唐安芙整个人回力,笑着搭上了元蕊娘的肩膀:“我没事儿!我好的很。”
元蕊娘看着笑的越发灿烂的唐安芙,心里一阵发毛,又不忍拆穿她:
“哦,你说好就好吧。那……咱回去?”
“回什么呀!上街逛逛去!”
唐安芙现在浑身充满精力,恨不得一天就把整个京城好吃的、好玩儿的地儿全都逛一遍。
“行!你想上哪儿我都陪你!”元蕊娘一拍胸脯,力挺好友。
两个姑娘相视一笑,勾肩搭背走出雅间,谁料刚出门就遇见了一群莺莺燕燕自隔壁雅间走出。
元蕊娘看清那些人后,暗道一声‘糟糕’,只见她脸色一变,不敢看身旁唐安芙的神情。
从隔壁雅间走出来的几位都是京中有名的贵女,信国公府三小姐虞木兰,康平伯府二小姐康丽香,左相府大小姐苏蔓薇,另外几个也都是随她们一起出入的熟面孔。
平时遇到这些人并不奇怪,都是京中贵女,家家沾亲带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但今天在这里遇见就很尴尬了。
不为别的,就因为虞木兰、康丽香这些人跟唐安芙都不对付。
都是受人称赞的优秀孩子,性子又都好强,你作一首诗,我就作两首;你写一幅好字,我就要写两幅;你穿一条好看的衣裙,我就要戴两款新潮的簪子……
开始的时候,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势均力敌,情况还能平衡,可到后来,越长越大,唐安芙越长越漂亮,美的像那春日海棠、夏日紫薇、秋日红枫、冬日寒梅,所有世间美好的词汇仿佛都能用在她身上,吸引了众多世家子弟倾慕的目光。
甚至有一阵子相传承恩伯府四姑娘有问鼎京城第一美人称号的趋势。
当原本平衡的才学市场被美貌的砝码压斜了天平,可想而知,唐安芙成了众矢之的。
人就是这样,视觉动物,比起慢慢积累才能得来的品德才学之名,美貌这一要素像是坐了冲天炮,爆炸般迅速传开,外界提起唐家四小姐的评价首当其冲就是‘美貌’。
唐安芙那时候年轻,心里也不服,觉得自己并不是只有美貌,她还有才学,可为什么大家关注更多的却是她的美貌?就因为她生于靠裙带关系起家的承恩伯府吗?
有了这种想法之后,唐安芙就开始疏于打扮,变得更加急切,想要获得人们对她才能上的认可。
而虞木兰这些传统意义上的大家闺秀既瞧不上唐安芙的家族,又各方面比不过唐安芙,心里憋气,巴不得能看到唐安芙的笑话。
她们一行人,从隔壁雅间走出,还一个个脸上都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元蕊娘就猜到她们肯定是听见刚才裴景拒绝唐安芙的那些话了。
真是倒霉!
怎么偏偏挑了这么个地方,还给她们听去了那些话。
也不知今后她们要怎么编排阿芙呢。
想到这些,元蕊娘就焦躁不已。
唐安芙看着这些突然出现的人,目光落在虞木兰身旁的康丽香身上,康丽香的母亲是康平伯夫人,她与唐碧茹的母亲,同一路数,据说两人是同船入京的瘦马,不过际遇不同,康丽香的母亲运道更好,博到了个伯府正室夫人,唐碧茹的母亲就只是个妾。
但这并不妨碍她们继续相交,唐碧茹和康丽香的关系,比她和唐家姐妹的关系可要好太多了。
看到康丽香,唐安芙就猜到了这些人会在这里出现的原因,也更加证实了她先前心里的猜测。
原来重生的,并不只有她一个人。
裴景、唐碧茹都回来了!
看样子,他们比唐安芙回来的早些,并不知道唐安芙也回来的事,已经早早开始打他们的算盘了。
这些贵女们会在今天这个特定的时候出现在青雀桥下的茶室中,定是唐碧茹在背后策划,她上一世做裴景的侧室夫人做得很顺心,所以重生一世,她依旧想跟裴景做夫妻,只不过这一回,他们俩都不想中间再夹个唐安芙。
裴景不想有人与他抢功劳,毕竟当年他的一半部下都是因为唐安芙这个能征善战的裴夫人的关系才纳入裴景麾下,这让好大喜功的裴景十分不爽,重生回来,他不想再让唐安芙压他一头;而唐碧茹就更直接了,她知道裴景将来会军功赫赫,袭爵加封,没了唐安芙,她就可以做裴景的正房夫人,将来请封诰命,子孙荫封,好不得意。
所以,唐碧茹让裴景今日来青雀桥赴约,当面拒绝唐安芙,杜绝她今后的纠缠,而且这些事情,唐碧茹还不想私下偷偷的做,她想顺带看一看唐安芙的笑话,所以早一步联系了康丽香,告诉她今日裴景会在青雀桥拒绝唐安芙之事,康丽香和虞木兰交好,虞木兰等人跟唐安芙不对盘,得知有唐安芙的热闹看,这帮人还不上赶着过来。
而刚重生回来,什么都不知道的唐安芙,就这样被摆了一道。
哈,狗男女还真是天生一对!
“哎呀,没想到我们大名鼎鼎的唐四小姐也有被人拒绝的一日,真是太可惜了。”
这边唐安芙还在感慨和贱人孽缘深重的时候,那边就响起了一阵讨人厌的风凉话。
唐安芙收敛心神,微抬的凤眸中已满是清辉:
“我也没想到虞三小姐竟然吃饱了撑的跑来听人墙角。”
虞木兰脸色微变:“我,我只是偶然在此处喝茶,无意间听到而已。”
唐安芙好整以暇的看了看自己粉嫩嫩的指甲,漫不经心道:
“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谁知道你是有意还是无意呢。”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