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齐悦的退让, 福晋自然满意, 在后边的李格格却暗骂了一声没出息, 这么挣脸面的时候竟然不去?也好, 齐氏带不带孩子无所谓,反正弘时和大格格是一定要进宫去的, 绝不能让福晋的儿子弘晖抢了大风头。
自己不像那个齐氏,在府里深得主子爷的宠爱,她生得几个孩子将来爷只怕都有安排,可她呢, 弘时和齐布琛要是不趁着每年难得的这些机会去宫里头刷脸,谁还能记得有她这么个人。
一说到这儿李格格就来气, 这眼看着齐布琛年纪越来越大了, 主子爷怎么还不请封自己做侧福晋呢。
原先盼着说等孩子大了总会给她个体面,可齐布琛年岁也不小了,怎么还是没有半点子风声?
她心里挂念着老大不高兴,回去之后正好撞见弘时从院外兴兴头头跑来, 当即就来了火气,拉着人照着背使劲拍打了好几下训斥道:“你瞧瞧你瞧瞧, 才做好预备明天进宫的衣服你就糟蹋成这样,一点也不心疼, 你当你是谁, 天天都能有新衣裳?说!是不是又跟那人跑出去玩儿了,你就不学学点好。”
这里的那人其实指的就是札喇芬,她跟弘时两个人可谓是兴趣相投, 又是个贪玩的年纪,两个人处在一起,到比弘时同他亲姐姐的关系还要好。
弘时穿着厚厚的衣裳,就李格格手劲打的那几下压根就不疼,他嬉皮笑脸抱住李格格的腰呼起了痛,“诶呦别打了,疼,别打了,额娘我记住了。”
“记住个屁。”李氏啐了他一声,脸上的笑都还没收住呢还喊疼,她肠子里爬出来的还能不知道性子?每回应的都好好的,就是不照着做。
还好她多预备了一套,这会就让春彩拿来顶上,好歹明天进宫得穿上新新的料子。
李氏是拿这个混小子没办法了,她朝坐在边上事不关己看书的大格格念叨了句,“齐布琛,你是姐姐,有时候也该教教他带带他,怎么老看着弘时跟外人成天到晚混在一起的。对了,明天你可得好好带弘时在娘娘面前表现表现——”
“我带他做什么?”齐布琛放下书籍冷哼了一声,“他不是有那个比亲姐妹还亲的妹妹吗?找我做什么?我这个姐姐在他眼里还不知排到什么地界呢。”
“嗐,那院里的人明天一个也不去宫里,哪还有人陪着弘时。”
“真的?”齐布琛眼睛亮了,若是真的明天她们不去,那她可就是里头唯一的女孩子了。
李氏拍着胸脯保证道:“可不是,额娘还能骗你?我亲眼听侧福晋说的,孩子一个都不带!你是咱们府里的大格格,你阿玛和娘娘打小最疼的就是你,那个野猴子哪能和你比呀,连你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弘时年纪还小呢,你是他亲姐姐,哪还能不带他的。”
听到这里,大格格可算是放了心,不能怪她小人心肠,实在是自打府里其他孩子生下来,她就再也没尝过那作为唯一子嗣的宠爱了,阿玛的眼神总是停留在那咋咋呼呼的丫头身上,要不就是那病恹恹的人上,娘娘和福晋心里头便只有一个弘晖,家常赏赐只给他一个,连自己额娘也关注弘时胜于自己,她被冷落太久了。
“我明还有事呢,都跟直郡王家的大格格好一阵没见了,想着说正好去见见小姐妹们说会话的。”她故作抱怨,状似无意的提起了这事,想额娘必定知道了会高看她一眼,毕竟,那可是郡王家的格格。
果然,李氏听到她这样说,忙高兴的拍着膝盖,“那是那是,你也不和额娘早说,要见她可得再多带点首饰,好好准备准备,春彩,快去把我那首饰盒拿过来,给大格格挑几件合适的,明儿好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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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是元宵佳节,虽然今年万岁说要勤俭没大办,可明明旧年底才刚热闹过呢,谁把这话当真了,不过面上应付应付。
国宴是举行不成了,后宫里头小家宴还是有的。佟佳贵妃很给面子的往各宫里头传了话,只说她这几人神思困倦,就不用聚在一起了,大家只在自己宫里头摆宴和乐吧。
德妃听到消息的时候还跟崔姑姑说笑呢,“这位的手段,倒是比她姐姐的强。”也是,皇上都不来了,大家聚在一起乐给谁看呢,不如退一步。
像先皇后在时,那位可不是这个性,是逮着什么都想着大操大办,不把全宫上下折腾一番就不算完,定要彰显出自己的本事。
跟她一比,现在的贵妃真可以算得上是个本分人。
崔姑姑见德妃难得有兴致,笑着接话道:“依奴才看,这位可不是手段高,她没之前的底气足不是。你想想,她血缘上就比之前的隔着一层呢,又没有个孩子傍身,哪还能有底气,敢把全宫的人都叫过去支使,还不是得客客气气的。”
“是啊,在宫里头,孩子就是人的底气。”德妃口里念叨着这句话,眼神却往殿外头望去,这个道理贵妃娘娘显然是悟到了,只是不知老四府里的福晋,她悟出来没有?
若是德妃这会儿知道福晋在府里的动作,估计她就能得出个答案来了。
齐悦站在正院院子里无奈的叹着气,前头巧荣巧惠两个丫头把着屋门朝她赔笑,腰杆子都直挺不起来,显然知道理亏。
果然福晋还是福晋啊,臭毛病是一点都没改,她人都到正院里了竟然还说自己没洗漱,简直笑死个人。满府谁不知道自己才是那个踩点到的,福晋这会还没洗漱,是打算晚上再进宫?
齐悦才不乐意惯她这个臭毛病呢,爱让谁等就谁等吧,反正我们两明面上地位是差不多的,干脆拐个弯就去了西边屋子那里坐着,还让人点了碳炉,端来茶水和糕点,拿厚厚的锦垫铺在靠背椅上,自个儿安安稳稳的就坐在那儿,慢悠悠的等着福晋出来。
反正她孩子一个都没带,福晋想让她等多久都行,大不了不去,她谢谢福晋了。
看着侧福晋把正院当成自己家似的自在,院里的奴才全都傻了眼,这也实在太嚣张了,侧福晋是一点没把福晋放在眼里呀。
福晋哪里能忍,才半炷香的功夫就急匆匆的出了门,走到屋门口咬牙看着齐悦好几眼,才不甘不愿的松口道:“走吧,别让爷等急了。”
齐悦靠在椅子上笑呵呵的应她了一声,今天成功又气了一回福晋,感觉自己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果然啊,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憋屈之上,真的会觉得更快乐。
她拍拍手站起了身,不紧不慢的跟着福晋后头走到前院,在那等了一会直到要上马车,福晋快把自己脖子望断了的时候,四大爷才把弘晖,齐布琛和弘时从书房带了过来。
弘时还奄奄的低着头,显然是受了责骂。
要换往常,福晋看到甭提有多高兴了,可现在她却一点也不关心,眼神更是半点都没分给后边人,全都集中在弘晖身上,哪里能挪开。
好容易忍着跟贝勒爷行礼请安完,顾不得什么双手一伸就紧紧抱住了人,垂泪道:“好孩子,让额娘看看你。”
弘晖很少见福晋这样亲热的态度,身体还有些僵硬,被搂抱过去时看着边上还有其他人,不自觉就有些尴尬。
他原先是想感谢齐额娘照顾自己的,可现下额娘待自己这样好,若是自己当她的面和齐额娘说话,额娘肯定会难过,可若是他为了额娘就忽视齐额娘,自己又算是什么人呢,草虫还知道报恩,他这样当面不答谢,比草虫还不如了。
弘晖左右为难,却看齐悦朝他悄悄挑眉,比划了个眼神,随即就面色淡淡的朝福晋屈膝道:“妹妹身子不适,就先上马车了。”
不但自己走,还顺道拉扯上了四爷,在旁人看来,分明就是侧福晋与福晋不睦,故意撇下人先走。
弘晖自然知道齐额娘这番动作是为了自己解围,心里欢喜散去了负担,见阿玛跟着齐额娘离开没看着自己,就软下了身子把头埋在了福晋的颈窝,藏住了自己脸上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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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边,胤禛稀奇的看着小格格握住自己的手,“你今天倒是好心。”把他拉走给了后边人一个空。
齐悦呵呵一声,没好气的甩给他两个白眼球,“你都知道了刚还站在那,还把人压着点才带过来?好四哥,您积点德吧,把人家母子隔得一道天河不能来往,就不怕人孩子恨死你啊?一天到晚的让我操心,孩子们不省心就算了,我这还得担心你——”
齐悦还想再念叨他几句,就看面前人脸上突然泛起了红,咧着嘴角一个劲望着她笑,眼神是那样的专注,像是藏了一团火焰在里边,比高高悬在天上的太阳光都要绚烂,晃得她眼都晕了。
奇怪,他人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