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毛玉海老谋深算,早就意识到了。回去的路上,毛玉海就问元宝:“儿子,你有没有和清清说你是男孩儿这件事?”
毛元宝呆萌的摇头:“没有。”
“没有!?”
没有你还想找媳妇儿?找相公还差不多!
“爹,这么大惊小怪的干什么?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毛玉海看着自家倒霉儿子那脸上明晃晃的嫌弃模样,笑了。
——儿砸,你这么不尊老,可就不要乖你老爹我坑你一把了!
“呵呵,的确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对了,今天玩的开心吗?”
毛元宝狠狠的点头,“开心!和清儿姐姐在一起可开心了!“毛元宝从怀掏出一朵蓝色绸带编制的头花,炫耀似的扬了扬,“今天清儿姐姐还送了我一个头花!”
毛玉海看着自家儿子那丝毫意识不到问题所在,在内心无奈的叹了口气。
——儿砸,你可是个男娃,为一朵头花高兴成这样真的好?
虽然心里吐着槽,但不可否认,毛玉海心里是幸灾乐祸的,眼里也满满都是等着看好戏的光芒。
“爹,你说清儿姐姐是不是已经喜欢上我了?”毛元宝突然收起了头花,不确定的问。
看着自家儿子一副深陷情海的模样,毛玉海心里道你一个小屁孩,成天搞得跟情圣似的做什么?咱们家有钱,又不是娶不起媳妇,用得着这么早就着急吗?
毛玉海非常想打击元宝的积极性,但一想到自家疼儿子疼的跟眼珠子似的妻子,毛玉海立刻点头道:“不喜欢你能送你头花吗?”
毛元宝的眼睛立刻就亮了,欢呼一声:“我要回去跟娘说清儿姐姐也喜欢我!”完全忘了头花是他自己付的钱,根本不能算是送的。
毛玉海眼睛也亮了,“对,跟你娘说,叫她也开心开心。”想到毛夫人一开心自己就能有个愉快的夜晚,毛玉海觉得刚刚没有打击元宝的事情实在是自己做的最对的决定之一。
毛夫人最近因为毛元宝的事情可没少挂心,毛大老爷夜里要求要活动活动筋骨时,毛夫人总是爱理不理的,身体一向康健又爱妻如命的毛大老爷怎么能受得住?连带着吃了毛元宝不少的醋,弄的心里满满的怨念。
毛元宝自小体弱多病,多灾多难,看过的大夫都说他活不到成年,毛夫人对这个儿子疼的不行,满以为是自己怀孕的时候没养好胎的缘故,对毛元宝那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毛元宝想要什么,毛夫人那是倾全家之力也要弄到,哪怕他只是随口的一句话,毛夫人都奉若圣旨。
对待一个能不能活过成年都是问题的孩子,做父母的为了他怕是没有什么是舍不下的。何况,这个孩子还是独子。
毛元宝刚出生的那几个月,生了几场病,毛夫人恨不得眼睛都不眨的日夜看护他,连带着劝妻子顾全自己身体的毛大老爷都受了不少数落。
后来还是一个道士批的命,说元宝是女生男胎,本该是大富大贵之名,却错投男身,因此容易招祸惹灾,只要在十八岁之前当做女孩儿教养,就可以一生平安,扭转颓势。
毛家人将信将疑的试了,果然他的情况渐渐好了起来。于是毛家的独生子,自此变成了独生女。
而毛老爷,终于迎来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人生赢家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章的时候写的好开心,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
明晚仍旧有更新。
晚安安(*  ̄3)(e ̄ *)
☆、第150章
夕阳西沉,逼仄的巷子里红衣少年缩在墙边,低垂着头,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样。
本就行人稀少的巷子里偶尔走过一个人,行色匆匆的,脚步没有丝毫停留的迹象。偶尔也会有人将目光投向墙边蜷缩着的狼狈少年身上,只一眼,便匆匆移开,生怕他向自己索要银钱或是突然倒在自己脚下了。
这年头,好好的走个路都不容易。
前几天江陵城有名的铁公鸡陈员外也就慢了一步而已,有个老婆子恰好倒在路上,就跌在了他脚下,事情闹到官府了,新来的大老爷是个清廉的,也兴许是陈员外银子没使到位,那老婆子分明啥事没有,新青天硬是判陈员外赔偿那老婆子一千两银子。弄得那以铁公鸡之名响遍整个江陵城的陈员外跟割肉似的,这些天都愁眉苦脸的,连门都不爱出了。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陈员外遇见的那老夫人不是别人,恰好是新大老爷来寻亲的姑母。
谁能保证这路上的乞丐会不会是新青天或者别的贵人的什么亲戚?要是恰好倒在他们面前了,赖着他们了怎么办?
那红衣少年低低的呻-吟了一声,像是要抬起头来。
这一动作,惊得一位过路的中年男人浑身一抖,健步如飞,头也不回的跑出去了。
抱月只觉得眼皮似有千金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他舔了舔唇,干裂的唇瓣上传来微微的刺痛,他咬了一下唇,干涸的唇瓣上几丝鲜血冒了出来,痛感让他眼前有一瞬间的清明,但很快,一阵眩晕的感觉就涌了上来。
抱月的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细微的,带了一些绝望,却又有一些不甘心。最终他像是释怀了,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抬起头望着透过残破的墙壁落下的那最后一抹属于夕阳的余晖,默默地想:要死了吗,抱月?只是不甘心呢,不甘心死在这么一个狭窄破旧的小巷里,不甘心就这样被抹去所有名姓,默默无闻的死在这里。我是抱月啊……
——不甘心又有什么用呢?
抱月嘴角的笑容越发的讥讽,一滴血珠在他干涸的唇瓣上凝聚,他这下连舔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保持着仰望的姿态看着残破的墙壁上跳跃的光线一点点的移动,就像他注定要消失的生命,正一点点的微弱下去。
忽然,抱月的眼眸凝住了。
一个女人,或者说是一个女孩儿正缓缓走入他的视线里,抱月很肯定,那个女孩儿是向他走来的。
——是要落井下石吗?
抱月像一个被人欺负了的孩子一样,想要狠狠的警告她,叫她不要再靠近了。
然而,他太过虚弱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或者说,他现在开不了口了。
她还是慢慢走近了,越来越近,最后停在眼前一步的距离之外,弯下腰来看他。
这个距离恰好是此刻的抱月能够接受的最近的安全距离,然而抱月全身的神经还是紧绷起来了,尽管这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
——如果死在这样一个看起来柔弱的一掐就碎的女孩儿手里,似乎还不如默默无闻的死在这个小巷里呢?
抱月难得有心情和自己开起了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