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时扭头看他,认真的道:“不是女人。”
抱月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啊?”
“他是男人。”林清时表情便也未变,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明明是很短的一句话,抱月却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来消化。
等到林清时已经转身离开了,他才愣愣的问了一句:“那女人是个男的?”惊觉自己的问话太过诡异,他顿了一下,又惊又怒,吼道:“姓毛的居然是个男人!你大爷的!”
吼完之后一回头,猛然发现林清时已经走出很远一顿距离了。
抱月心里风起云涌,恨不得将刚刚下山的毛元宝抓上来扒光了研究一番,然后弄死他!
“引狼入室啊!”空旷的山间久久的回荡着抱月后悔的怒吼。
一想到自己将一个臭男人领到小清儿面前,还放任他们单独相处,抱月的肠子都要悔青了。
“哎!小清儿,你等等我!”抱月在后面喊了一句,林清时走的越发的快了。可没多久,抱月还是追了上来,堵在她面前,脸色铁青,“小清儿,那个混蛋有没有占你便宜?”
林清时瞟他一眼,没理会他的问话。
抱月一下子就想起了毛元宝那些搂搂抱抱的行为,脸色更难看了,又想起昨天林清时领着毛元宝回了自己的院子,整张脸瞬间就黑了。
“昨天晚上……”下面的话抱月却有些问不出口了。
林清时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似笑非笑的道:“魔教还会差那一件屋子吗?”
抱月心里却还是不开心,那哪里是一间屋子的事呢?他表现的这么在乎,这么急怒,她却只有这轻飘飘的一句话,除了冷静之外,一点儿其他的情绪都没有。
抱月抱了她,就像他之前看到的元宝拥抱她时那样,将手臂紧紧圈在她的腰上,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仰着脸望她。她的表情变了一下,隐隐有些惊讶,而后像是知道了什么一样,快速平静下来。
她说:“你羡慕他?”
抱月思考了一下,“唔,有点儿吧。”
她笑了,“但是你不嫉妒。”
他眨眨眼,黑白分明的眼睛异常干净,“不,我嫉妒。”
她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辩驳,总结道:“你羡慕他,却不嫉妒他。抱月,如果你真的需要的话,你该找一个能让你学会嫉妒的人陪你玩游戏。”
“我嫉妒。”他像是有点急了,握着她的肩膀,再一次强调:“我说我嫉妒他!”
林清时对于他的固执有些无奈,试图推开他,然而他抱得太紧了,她推了半天他还是紧紧的巴在她身上。
“抱月!”她有点恼怒了,大声的唤他的名字。
抱月换了个姿势,将头埋在她的脖子里,温热的呼吸一下又一下喷洒在她脖颈白皙的肌肤上,十分有规律。
“为什么不能喜欢我?”僵持了很久抱月才开口。
她沉默了一瞬,而后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了让他早点放开,她只好坦白道:“只是一种感觉,很奇怪的感觉。”
“什么感觉?”他嗅着她身上的气息,极有兴趣的问。
“当我遇到那个人的时候,会感觉到我一直都在等他。当时不知道那种感觉是什么,但慢慢的就会知道,除了他,不可以喜欢上别人,即便遇上很好很好的人,都不可以。”
抱月是她遇到的那个无限接近于喜欢的人,但她已经有了一见面就知道可以喜欢他的人。她曾经卑劣的想过要利用抱月,但是她放弃了。试过之后,她就知道感情的事情不能拿来作为利益交换的筹码,至少目前的她还做不到。
“那个你可以喜欢的人是周仲安?”他始终对于她蛊发时抱着他叫周仲安名字的事耿耿于怀。
她没说话。
于是他也沉默了。
不是周仲安。
他们都知道这个答案。
子蛊虽然乘虚而入影响到了她,但她并没有完全被子蛊控制,也没有真正爱上过仲安。
在林清时心里,仲安是哥哥,是将她从死亡边缘带出来的人。
她感激他,但不爱他。
人和人之间是那样奇妙,每一个转身,每一个擦肩而过,甚至是一个低头,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有可能会对以后的命运造成影响,或大或小,或多或少,小至看不出来,大到颠覆整个人生。而最奇妙的地方就在于,当转折发生的时候你未必知晓,当命运被改变甚至结局已经到来的时候,也未必就会明白——啊,原来这一切,只是来源于最初的那个转折点而已。
那个转折点在哪里呢?
谁也不知道。
它是最初的那一次相遇,又或者只是有心人的误导,又或者是自己不自觉放下防备的那一个瞬间,也或者是这些的总和。
它发生了,无可避免的发生了。
许许多多的因素促成了那不算偶然的邂逅,复杂的难以详叙的考虑又促成了那个有心人的变故,一切的发生,是无数个偶然组合起来的必然。
也许从更早之前,从女孩儿被因爱生恨的男人作为复仇对象的那一刻开始,或者比这还早之前,从男人遇到女孩儿的母亲的那一刻开始,隐患就已经埋下了。
“他有什么好?”抱月想到那个前一秒还在笑着,转过去就哭了的人,觉得有点不服气。怎么能输给这样一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呢?
林清时没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微笑道:“或许人都会偏爱自己没有的,就像你,喜欢我带给你的轻松自在。”就像我,格外偏爱简单纯洁的东西,因为那是我觉得自己正在慢慢失去的。
抱月于是笑了,不是我不好,也不是我比不上别的谁,只是恰好你喜欢不是我这样的。
他埋头在她脖颈咬了一下,在林清时的瞪视中眼含笑意的说了一句:“我是真的嫉妒。”他说完这话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