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知道自己该跑,应该不管不顾的冲出去喊人,让官府过来把这个神经病的女人抓走, 但她就是怎么也动不了, 双腿瘫软着, 只能任由这个女人走近她, 然后堂而皇之从她的房间里走出去。
沈映早上分明说一会就回来, 但是容虞在房里等了一下午,直到暮色四合的时候,沈映才从外面回来。
容虞很不开心。
她原本就不能在这里待太久, 却还是浪费了那么长时间在等沈映回来这件事上。
可是她除了那几件特定的事, 她从来不会对沈映发脾气。
她在房间里等了一天,那本书都快被她看完了她才听到楼下有马车停下的声音,容虞连忙放下书, 双手撑着窗棂,探出了身子从二楼的窗户向下看。
沈映刚从马车上下来,似有所感一般仰头看向了她。
宽阔的街道上,容貌俊朗的少年仰头看着她, 然后扬起唇对她笑了笑,眸子里像含了星辰,比春风温柔,只一眼仿佛就要让人沉溺。
容虞眨了眨眼睛,觉得沈映很好看。
她觉得自己好像更喜欢沈映了,甚至觉得心脏跳的更加强烈了,可她形容不出来这种感觉,只认为沈映很好看。
她试着扯了扯唇角,和沈映一样,对着弯起眼睛他笑了起来。
这是一个多么简单的动作啊,容虞自己不知道,可是在沈映这里,他真的已经好多年没有看到容虞这样弯起眼睛笑起来了。
他一时间,竟然有些怔楞。
容虞收回身子,跑到门边打开门想要下去接沈映,但是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还是收回了自己想要开门的手。
不过她还是站在门边,确保沈映一开门就可以看到他。
片刻之后,沈映从外面打开门,他还未曾说话,容虞就抱住了他的腰,然后仰头吻了吻他的唇,问:“为什么才回来?”
沈映道:“被一点小事绊住了。”
容虞不满:“小事为什么还能绊住你?”
沈映不答,只道:“乖,你先松手”
容虞说:“那你先亲亲我。”
沈映莞尔,抚了抚她的头发,轻声在她耳边道:“等一下,有人在。”
容虞松手,从沈映身上离开,他这才看见谨欢站站在沈映身后。
谨欢弓着腰,头已经低的不能再低了,很想悄无声息的离开,但是他手里拿着殿下的东西,又不能随便离开,可他真的一点都不想面对这个情况啊。
容虞冷眼看着谨欢,心里并不因为自己和沈映亲密被谨欢看到而羞耻,反倒有些不悦,这种不悦几乎已经化为实质了,谨欢分明已经把头低的不能再低了,但是还是感受到了容虞那嫌弃的目光。
谨欢:“……”
沈映把谨欢手里的东西接过来,温声道:“你先退下吧。”
谨欢如蒙大赦,连忙道:“那奴才就先告退了。”
谨欢一走,容虞就拉着沈映进了房间,她看了眼沈映手里的东西,问:“这个是什么?”
容虞几乎从来不会主动关心沈映的事,她现在虽然那么问了,但是那神色一看就是随便问问的。
沈映将手里的木盒放在桌上,道:“别人送的,是块玉。”
容虞本就是随便问问,对是什么根本不关心,她淡淡的哦了一声,也不打算多问什么。
沈映又看着容虞道:“我看材质尚可,便带了回来想给你做个簪子。”
容虞又哦了一声,然后搂住了沈映的脖子,靠在他的胸膛上,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声音闷闷的:“我明天早上就要回去了,可你居然现在才回来。”
沈映习惯了容虞动不动就喜欢抱着他的习惯,也不推拒,只道:“你可以晚点再走。”
容虞说:“不可以。”
沈映问:“为何?”
沈映原本没想过容虞会解答他,但容虞顿了片刻后竟然道:“我在不回去,会被怀疑的。”
“怀疑你什么?”
容虞不太想说原因,但是她既然开口了就不太想骗沈映,想了想还是道:“怀疑我和顾岑的关系。”
她这样一说,沈映几乎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几天容虞和顾岑关系亲密这事在京城里传的很广,别说市集坊间,就算是在官场上,有时候有同僚碰见顾岑,还会拿容虞打趣他,对于容虞自己而言,和顾岑的传言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但是对于一个快要落败的郡王府而言,倘若可以利用容虞从而搭上高淮,无疑是是桩好买卖。
倘若他猜的没错,容虞这次出来倘若有人发现,不管是容虞刻意安排也好,还是人心所至也好,定然会把原因往顾岑身上引。
但是不管怎么引,对于容虞和顾岑来说都是“传言”,因为没人知道容虞到底是不是和顾岑在一起,只是猜测容虞或许跟顾岑在一起。
如果容虞只消失一两天,那么传言就只是“传言”,一旦消失久了,传言就会坐实并且愈演愈烈,而顾岑本身是一个变数,一旦他流露出什么,容虞到底在不在他那就势必会有人怀疑。
当然,以上那些都不算什么,因为容虞在郡王府实在没什么地位,名声和作风都不好,应当不会有人会去那样研究她的行踪。
但是容虞对待郡王府,又向来谨慎。
沈映默了默,从容虞口里听到顾岑这个名字,让他的感觉并不好,但他不能因为这个再和容虞置气。
容虞靠在沈映身上,鼻头动了动,在那淡淡的特殊于沈映的冷冽清香中,捕捉到一丝极淡极淡的,属于女人身上的,某种低劣的,香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