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虞不太喜欢被人伺候着洗漱,但是今天的小蔷看起来似乎格外的热情,仿佛她走一步就要累着似的,伺候的格外仔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怎么了。
不仅如此,小蔷看她的目光也是又好奇又娇羞,这样的架势,就怕容虞不知道她已经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似的。
“姑娘啊,这是殿下走的时候特地让膳房煮的雪梨汤,您喝一些吧。”
容虞瞥了一眼,问:“他在哪?”
小蔷道:“殿下应当在书房,谨欢今早在外面等了殿下好久。”
“那你知道他有什么事吗?”
小蔷摇了摇头,道:“奴婢也不知道,好像是催殿下快些走……”
小蔷说到这里话音生生止了下来,僵硬的拐了个弯道:“走…走到书房去,姑娘你是知道的,殿下他总是很忙。”
小蔷虽然是南苑的丫鬟,沈映偶尔会过来住,但是她对沈映的了解属实只是浮于表面,她相信沈映一定是个高洁清雅的人,但是她却也不能保证殿下就一定是个表里如一的人,毕竟处在这样的身份地位上,想要克制自己实在是不容易。
但是她就是觉得容虞不一样,每一次殿下看姑娘的时候,那样的专注还有温柔的神情她不相信还会有第二个人拥有殿下这样的态度。
但是,这才刚刚那什么,下午殿下就要走,这换作是谁都会难过的吧。
“姑娘你快喝些吧,不然一会该凉了。”小蔷把汤碗重新送到容虞面前。
容虞接过,把汤喝完了。
“那日的那个琵琶,还在吗?”
小蔷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欣喜道:“在的,姑娘您要用拿,奴婢去帮您取过来。”
容虞点头,说:“去吧”
………
临近中午时,沈映从书房回来,谨欢跟在他后面。
“那殿下,下午还按计划前往函州吗?”
沈映步伐没停,道:“取消吧。”
谨欢有些为难,迟疑道:“可是殿下,已经同那边的王大人约定好了,京城这边也……”
“无事。”
哪能没事啊,计划的一个多月的事毫无缘由的说取消就取消,得罪人不说,恐会耽误了那边的大事,但是这几个月的谋划可都付之一炬了。
“殿下您不过去,陆大人定然会过问的,那奴才应当如何和陆大人交代啊。”
沈映的外祖陆覃安是两朝首辅,也是权倾朝野的天子近臣,积攒下来的威望可想而知。
陆覃安同沈映在外表就像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同沈映的谦和相比,陆覃安要显得暴戾很多,他不苟言笑,做事也是雷厉风行手段狠辣,就算是在家里,他也没温和多少。
就算是对沈映,也是严厉居多,
所以苏致可以讨得陆覃安的关心,的确是个有手段的人,最起码证明她在国公府待的这几年确实没有白待。
“我会去说的,你不必担心。”
谨欢松了口气,试探着问:“那……殿下如此,是因为九姑娘吗?”
话说到这里时,两人已然走到了房间门口,沈映没有回答谨欢的问题,谨欢也识趣的退到一旁没有再问,二人停在房间门口。
琵琶的弹奏声从屋子里缓缓的飘出来,轻缓又带着股欢快的调子,声音被房门挡住显得有些模糊,但是一听就能听出来是用什么弹的。
是那个曾经被容虞拒绝的琵琶。
谨欢没有抬眼去看沈映的表情,但是他光是低头看着殿下驻足门边没有立刻走进去,方才的问题就有了答案。
能让殿下心甘情愿留下来的,在利益上又极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恐怕也只有九姑娘了。
最开始谨欢总觉得,喜欢上九姑娘大约是殿下这样的人,生平最不幸的一件事。
后来谨欢才发现,九姑娘这样的人也会同样喜欢殿下,大约是殿下最幸运的事了。
沈映推开门,缓步走了进去,容虞正坐在一个凳子上,手里抱着琵琶,指尖翻动着。
但在她抬头看他的一瞬间,手中的弦忽然崩断。
一阵刺耳又急促的音结束了这个曲子,沈映走近她,抓住了她的手,皱着眉看着有些泛红的指尖,道:“手疼不疼?”
容虞摇了摇头,收回了自己的手,指尖挑起那根断掉的弦,道:“弦断了。”
沈映道:“无事,换掉就好。”
容虞道:“我喜欢它。”
她的神色有些失落,道:“那你今天下午离开的时候,把它带着。”
“带回它原来的地方,我想要做它的那个人给我上弦,可以吗?”
沈映抿了抿唇,道:“好,但是……”
容虞打断他,仰头问:“怎么了?”
她的眼睛很好看,看他的时候总是很坦然,喜怒哀乐都藏在这双好看的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