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江南连忙稳住他的头不让他摇,纠正他道:“阿睿没有错,是孟青桃坏!”
阿睿一愣。
孟江南又道了一次:“阿睿记住了,孟青桃就是个坏人!”
“阿睿记住了。”阿睿一脸认真。
向漠北重新来到这间屋子门外时,就听到孟江南在和阿睿说孟青桃坏,那一副再认真不过的模样和她方才慌乱不已以及昨日站在他面前时紧张不安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若说她此刻的模样像一只机敏警惕的狸奴,那她方才以及昨日的模样就像一只敦厚老实的黄耳。
“大哥哥!”阿睿先看到站在门外的向漠北,很是惊喜,“是救小鸟儿的那个大哥哥!”
孟江南这才发现向漠北不知何时又来到门外的,对她刚跟阿睿说的孟青桃坏的话又听去了多少,虽然孟青桃的确不是好人,但教一个孩子说谁谁坏的话被人听去的感觉却不见得好。
尤其对方还是自己千方百计谋求来的未婚夫婿。
孟江南脸红得像只煮熟了的虾子,头都不敢抬。
向漠北却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进了屋,又从那床边的小箱子里拿出一只宽口药瓶,打开来后用手指挑出青绿的药膏,轻轻抹到了阿睿红肿的脸上。
药膏凉丝丝的感觉让阿睿脸上火辣辣的痛感瞬间减轻了不少,他看看没抬头的孟江南再看看神色淡漠的向漠北,乖乖地躺着不动,心里愈发认定大哥哥是好人。
替阿睿擦完药膏后,向漠北将那只宽口药瓶放到了孟江南手心里,道一声“一日三次”后便又走出了屋。
孟江南看看阿睿又看看向漠北的背影,最后抓着那只药瓶,摸了摸阿睿的头后追了出去。
“向……”追出去的孟江南正要叫他,却发现他坐在旁屋的门槛上,怀里抱着一只瘦瘦的橘色大狸奴,正动作轻轻地将绑在它后腿上的棉布条解开。
橘色狸奴两条后腿上都缠着布条,显然两条后腿都受了伤。
只见向漠北从搁在身旁的藤箱里拿出药瓶,小心地给它受伤的腿上药,再将棉布条重新给它裹上,尔后到另一条腿。
他的模样认真且专注,和孟江南在那南街老榕树下初见他时他给那只小喜鹊检查伤势时的模样一样。
孟江南不敢也不忍打扰,便慢慢在旁蹲下了身,直到他帮橘狸奴两条后腿都上好了药将它放到门槛里侧的一个草窝里,才轻声道:“向大夫,谢谢你。”
她还要再说话,却见向漠北背起藤箱就豁然站起身,抬脚就走,根本没打算听她继续说。
“……”孟江南懵了,觉得向漠北这人实在太怪了,自己不能好好说话便罢,也不愿意听人好好说话。
眼瞅着他往后门方向走去,孟江南想起方才在街口看到的赵家人,猛地就站起身,以最快的速度朝向漠北追了上去,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胳膊!
向漠北整个人像被钉住了似的,定在了那儿。
孟江南想到他的脾性很奇怪,生怕他没听自己把话说完就又走了或把自己的甩开,一着急就顾不得太多,松开他的胳膊后转为两手紧紧抓住了他的左手!
这样一来,他大概就甩不开她了。
她一点儿都没察觉向漠北整个人都绷紧了,连手都僵了!
“喵——”被向漠北把窝安在门槛后紧靠着门框边的阿橘像是发现这外边游廊间的气氛不对劲似的,把脑袋伸长了从门槛上探出来,朝他们的方向看,长长地叫了一声。
“向大夫,你可是要到城北赵府去?”孟江南紧抓着向漠北的手,着急地问。
瞧着向漠北无动于衷,她更着急:“你别去!那儿很危险!”
孟江南正急得不行地解释,却发现向漠北只是慢慢地低下了头,看向她紧抓着他的双手。
孟江南以为他这是马上要将她甩开了,愈发急切道:“向大夫,我说的都是真的!赵家——”
她着急的话此刻戛然而止。
不是因为向漠北冷漠地将她甩开了,而是……他捏了捏她的手!
没错,他就是反过来握住了她的手,还轻轻地捏了捏!
孟江南发懵地捋不过来脑子时,向漠北又一次握着她的手捏了捏。
向漠北五指修长,孟江南的手小且手指纤细,他这把手一握,便将她的手完全地拢在了手心里。
因为紧张不安的缘故,她的手微微凉,有常年干活而致的微微粗糙,但却很……软。
就像她的手骨也是软的似的。
不知她身上的骨头是否也是这般的软?
这般想,向漠北的目光由她的手移到了她面上来。
只见她一脸的愣愣,像丛林里找不着北了的麋鹿。
向漠北看她,她也对上了他那双有如夜幕星河般的漂亮眼眸,使得她一个激灵,连忙就松开了他的手,心怦怦跳的同时脸也红得好像扑上了浓浓的胭脂,一时之间就忘了自己想要说什么。
偏偏旁边屋子里的阿睿不知何时已经从微掩的屋门后边探出了脑袋来,正眨巴着眼看看向漠北又看看她,稚声稚气道:“阿姊你的脸好红好红哦!是不是拉大哥哥的手手羞羞脸了呀?”
孟江南的脸本来只是通红,这会儿却是红得能冒出了烟来。
她紧张又尴尬地低着头,并未瞧见向漠北此时微微扬了扬的嘴角,只是听得他语气淡淡道:“知道了。”
什、什么?
孟江南惊愣抬头,向漠北人已经往宅子后门方向走了去,只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再背着那只藤箱,而是从背上拿了下来放在了墙边。
孟江南看着被放下的藤箱,一惊又一喜,他没有背着藤箱出去,是不是说明他听进了她的话,不去赵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