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帕子不给不就成了?
怜香惜玉该是这么样来用的么?
这憨子的脑子约莫是全用在科考之上了,这旁的方面可还真是一根筋直到底。
说得好听些,那是耿直,说得难听些,那便是愚笨。
向漠北有些头疼。
柳一志闭上了嘴,觉得向漠北说得很是在理,他认真想了想后道:“那要是日后还会这般事情,我就不照自己衣服上扯布了,直接脱下整件衣服给她?”
“……!”向漠北一巴掌拍到了茶几上,震得上边的茶盏都抖了一抖。
这憨子!敢情他都白说了!?
柳一志不敢再发表自己心中想法。
向漠北看他那明明有话却又不敢再说的模样,冷冷道:“若你想孤寡此生,你只管照着你想的去做。”
柳一志浑身一震,不敢再开腔。
向兄能娶得向嫂嫂那么一个既能上厅堂又能下厨房的好女子为妻,于这男女之间的事情上总归是有见地的,听向兄的,准无错。
不过……
“向兄,昨夜我遇着的那位呜呜哭的姑娘,究竟……是何人?”向寻不会说话,柳一志又没这个脸面去问廖伯,只能这会儿不好意思地问向漠北。
他将人好端端一大姑娘误认为是女鬼,理当为他的无礼给她赔礼道歉才是。
向漠北睨他一眼,面无表情道:“舍妹。”
柳一志:“……”
能否当他没问?
向兄会不会这会儿就想把他轰走?
瞧他做的都是些什么事儿?
自小到大旁人都笑他活该没朋友果真是有道理的,他总是自以为是,却不想如此最是招人厌烦。
他已极力地在改,可却无人告诉他他究竟错在何处。
楼先生惊于向兄冷冰冰的性子竟能结交到朋友,殊不知向兄才是他这一生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朋友。
虽与向兄结识时间不长,可他着实异常珍惜这份情谊。
他不想被向兄厌烦了。
“向兄,我并非有意的。”柳一志颓丧地垂着脑袋,为自己昨夜的唐突至愚蠢的行为而懊恼。
向漠北并未接话,只是看着手边陶炉里的水烧开了,拎起来注进了已盛了茶叶的茶壶里,过了第一遍茶水,等第二遍茶水在茶壶里煨出味来时才听得他不疾不徐道:“舍妹性子虽跳了些,但寻日里绝非随意出手伤人之人,近来她遇着些难解之事,心绪不免起伏得大些,才致昨夜对你动起手来,我在此替她同你赔个不是。”
向漠北说着,摆正身子,神色认真地朝柳一志揖身。
柳一志却是惊得跳了起来,急忙道:“是我唐突冒犯了令妹,当是我该向向兄与令妹赔礼才是,怎能让向兄给我赔礼!向兄你这般我受不起!”
向漠北对于自己不喜听的话总能做到充耳不闻,就如眼下这般,他好似没有听到柳一志说的话一般,兀自将泡好的茶倒入茶盏,放到柳一志面前。
自怀曦一事之后,向漠北便鲜少与谁人说上这般长的一句话,对柳一志说,那更是第一回 。
若是对于无关紧要之人,他连一记眼神都不屑于给,更莫说会与其说上话。
他是真心将柳一志视作了朋友,并不希望他为此而愧疚。
柳一志局促地在旁站了一会儿,见向漠北迟迟未有搭理他,他这才又慢慢地重新落座,端起了向漠北递给他的茶。
柳一志端起茶盏后却迟迟未饮,不知是茶水滚烫,还是他心中有事。
向漠北抬眸看了一眼,又是不疾不徐道:“春闱在二月十五,京城的春与静西的春不一样,京城的二月仍冻人得慌,开春之后各地举人都会陆续进京赶考,为免路上生变以及适应京城春寒,过了年后你尽快动身为妥。”
淡漠的语气,冷冰冰的声音,可他道的每一句,都是真真切切关切的话。
柳一志看着他,端着手中的茶盏更没有想起来喝上一口。
“你特意前来为我道贺,我却还未与你说上一声‘恭喜’。”向漠北平静地说着,向柳一志举起了茶盏,真诚道,“以茶代酒,祝贺柳兄荣登桂榜,亦预祝柳兄来年春闱高中进士!”
柳一志心中感动不已,他终是笑了起来,将手中茶盏朝向漠北的茶盏碰去,忍着鼻尖的酸涩,爽快地笑道:“我亦预祝向兄来年春闱杏榜有名,高中鼎甲[1]!”
言罢,他果真以茶代酒,将其一饮而尽。
向漠北则是慢悠悠地呷。
喝过这一盏茶,柳一志便起身告别。
他本是想问向漠北来年春闱可有缘再会?然他话还未出口,便先听得向漠北道:“再会。”
他将自己肩头的行囊往上掂了掂,欢喜地笑着迈着大步从向宅门前离开了。
没了楼明澈的日子,每一天都很安静,性子活脱的向云珠如这愈来愈冷的天气一样,变得不爱吵也不爱闹了。
没有谁人再在她面前提到楼明澈,楼明澈喜爱躺的那张藤椅依旧在后院的老树下摆放着,向寻本是要收起,向云珠不让,那张椅子便一直在那儿放着了。
而向云珠除了偶尔会到那张藤椅上一坐便是大半日之外,再无任何会让旁人为她担忧的举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