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亲王妃今日从见到孟江南起便一直笑着,这会儿夜深早该歇下了仍旧欢喜着,不见丝毫困倦之色,一直在与宣亲王说着孟江南的好。
宣亲王将她揽在怀中,以自己胸膛给她做靠背,含笑地听她不停地给他说着今日与孟江南相处的事情,不时将水递到她唇边来让她饮上一口不至于口干舌燥。
“皎皎喜欢便好。”宣亲王端着茶盏喂宣亲王妃饮了水后将她的手拿在自己手里,轻轻揉着她有些冰凉的手指,柔声道。
宣亲王从不去操心三个儿子娶个甚么出身的妻子,只要是孩子自己喜欢的,自己媳妇儿也喜欢的,他便觉得是好的。
“这是珩儿与她之间的缘分。”宣亲王妃想到怀曦,想到懂事也懂礼的小阿睿,想到气色仍旧不大好但是情绪比从前稳定了许多的向漠北,眸中揉进了更多的温柔与慈爱,“珩儿欢喜与她在一块儿,她也将珩儿照顾得很好。”
天知道今夜向漠北到花厅与他们共进晚膳时他们一家人是有多高兴。
若非孟江南在场,宣亲王高兴得能当场哭出来。
不过最终他还是悄悄地背过身去抹了眼角,坐在他身旁的宣亲王妃还笑着给他递了帕子。
自从怀曦去后,他们一家人便再没有坐在一起用过一顿饭。
宣亲王甚至以为在他有生之年他们一家人再没一起用膳的机会了。
而今向漠北就坐在他身侧,他如何能不高兴?哪怕向漠北一言不发且很快便放下碗筷离开花厅,也已足够他开心激动得落泪。
宣亲王看自家媳妇儿高兴,不由想到至今仍旧无心娶妻就会气死他且还让宣亲王妃操心的项珪,蹙着眉道:“如今就差珪儿这皮孩子还没个着落了。”
“就他那不着调的性子,换做是我,就算他有心,我也不放心将闺女嫁给他!”宣亲王这是想到总能惹他生气的项珪就忍不住吭哧吭哧地呼气。
宣亲王妃往后一靠,将头靠到了他肩上,侧头瞧着他心里一有气便有些胀鼓鼓的腮帮子,伸出手指来戳了戳,笑道:“阿昭你这又把自己给气到了。”
“我这不是担心珪儿那皮孩子他孤寡一辈子么!”被宣亲王妃用手指戳着腮帮子的宣亲王非但没将腮帮子收回去,反是将其鼓得更胀,好让自己媳妇儿戳得更顺手。
若珪儿当真一辈子不娶妻,晚年孤寡如何是好?他与皎皎陪伴不了他一辈子。
他不想他的珪儿孤独终老。
皎皎会心疼,他也会。
“瞧你。”宣亲王妃捏了捏宣亲王胀鼓鼓的腮帮子,笑他道,“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珪儿那孩子不操心自个儿,你为他操什么闲心?就算老来孤寡,那也是他自个儿难受,又不是你难受。”
宣亲王撇撇嘴,“我也会难受,光是想到珪儿老来无人陪伴,我就难受。”
“瞎操心。”宣亲王妃将他两侧腮帮子都捏到了手里,还朝外扯着,笑得无奈地摇摇头,“缘分这东西又不是你操心就能来的,兴许珪儿那孩子的缘分正在赶来的路上呢?这事儿谁说的准,是不是?我的阿昭?”
将宣亲王的脸颊又捏又扯后,宣亲王妃开始揉揉他的脸,看他一副“我不信”的模样,她又笑道:“阿昭若是当真担心,改日同我一块儿到月老庙那儿为珪儿求份姻缘如何?”
宣亲王眼睛亮了亮,“好!”
宣亲王妃笑出了声,情不自禁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她的阿昭啊,真是既是男人,又是孩子。
宣亲王则是用下颔在她脸颊上蹭蹭,忽然想到什么,着着急急地问宣亲王妃道:“皎皎,你说闺女她成日里看那些个乱七八糟的话本子,心中可有心仪的男子了?”
“开春之后小满就要年满十七。”宣亲王妃细细想,“我会找机会问问她的。”
“皎皎你可千万要问清楚了。”宣亲王点了点头,一脸的凝重与严肃,“我去打断那人的狗腿!”
胆敢诱。惑他的宝贝闺女,活得不耐烦了!
“……”宣亲王妃又扯了扯宣亲王的脸,笑得一脸无奈,“就冲着你这样儿,天底下还有哪个男人敢娶你女儿。”
所以项云珠长到而今都未有议过一门亲事。
原因很简单,宣亲王他一个都看不上,觉得没人配得上他的宝贝闺女,宣亲王妃也不管他,由着他瞎折腾。
届时闺女真的有了心仪之人非嫁不可,哪还由得了他这个当爹答不答应?
不过小满心思单纯,她与阿昭需好好瞧清楚对方才是。
宣亲王也无奈地重重叹气,“天下好男儿都在咱家里,有福的都是别人家闺女。”
“……”宣亲王妃笑出了声来,就着宣亲王那张英俊的脸搓扁捏圆的,“天底下最好的儿郎是咱家的,天底下最好的闺女也是咱家的,阿昭你这话若是在外头说,八成得让人想将你往死里抽。”
“本就是这般。”宣亲王非但不觉臊,反还扬起了下巴,得意得鼻子都快要翘了起来,“我不怕在外头说,我也在外头说过了,没人敢反驳我。”
“你呀……!”宣亲王妃捏住了他得意得翘起来的鼻子,“真是也不怕人笑话。”
“我说的本就是事实,谁人敢笑话我?”任宣亲王妃捏着自己的鼻子,宣亲王依旧一脸得意,“日后还可加上一条,儿媳也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儿媳。”
宣亲王妃想到了外头连小孩儿们都不时挂在嘴边的话。
‘论京中谁人最是护短,非宣亲王莫属!’
她捧着宣亲王的双颊,端详着他这张令她百看不厌的脸,欣喜满满溢出了眼眸。
她就是爱极了爱护短的阿昭。
宣亲王微微侧过头,亲亲她的手心,尔后抱起她走向床榻:“该就寝了,我的皎皎。”
回到宣亲王府的第一个早晨,孟江南不敢贪睡,一睁眼瞧见天色蒙蒙亮时她便飞快地坐起了身来。
向漠北本还想搂着她再多睡会儿,但想着如此只会令她惶惶不安,便由着她起身了。
她正坐在妆奁前梳妆时,窗外忽然传来阿睿着着急急唤她的声音:“娘亲娘亲!”
她顿时顾不得自己还未来得及绾起的发,放下梳子便急忙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