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1 / 2)

瑞嘉长公主举办春日宴的别苑名唤熙春,因赴约之人众多,原本清净的熙春苑外变得无比热闹,来往俱是香车骏马,公子佳人。

殷府的马车混在其中并不算显眼,但却因为马车上带着殷府的标记而引得众人纷纷注目。

殷筝和殷暮雪才从马车上下来,立刻就有熙春苑的下人引着她们进去。

且殷筝所过之处,无论男女,都要转过头来多看一眼。

时至今日,已经没有谁不知道殷筝此人,也没有谁敢在明面上找殷筝的不痛快。

但也不可能人人都对殷筝服气,总有看不惯殷筝的,想看殷筝出

糗,好满足自己心底的不忿。

蒲相府上有两位千金,其中一位嫡出的姑娘,便格外不喜欢殷筝。

那位姑娘名唤蒲佳媛,自认整个雍都再没有谁比她更配得上太子,还时常央求兄长蒲千钧帮她给太子送东西,哪怕被一次次拒绝,也坚定不移,屡败屡战。

她不是重生之人,所以她也是听了蒲千钧所说,才知道未来的太子妃不是她,而是那个近日来风头无两的殷家二姑娘。后来又听说太子亲自送殷筝回府,自己的哥哥还给殷筝当车夫,她气得砸了不知道多少花瓶茶碗。

然而她再任性也知道不能直接去找殷筝的麻烦,便想要借刀杀人。

于是她联系上了关系不错的贺家姑娘——贺轻雀。

贺轻雀并非是雍都哪位王公大臣的女儿,她是丹南王之女,同时也是当今皇帝的外甥女。

哪怕皇室公主,也少有比她尊贵的,她若厌了殷筝,故意找殷筝麻烦,恐怕连皇后也不好责罚于她。

蒲佳媛抱着这样的念头,经常在给贺轻雀的书信里说殷筝的坏话。

前阵子贺轻雀从城外的南营驻地回来,她也立刻就提醒瑞嘉长公主给贺轻雀送了帖子,为的就是今天。

蒲佳媛费尽心机,为了确保贺轻雀会来,还特地让自家的马车绕路去接她,入了熙春苑后还故意把贺轻雀往殷筝所在的地方带。

然而看到殷家姐妹,蒲佳媛傻了眼——殷筝和殷暮雪打扮得一模一样,她竟一时没能分辨出来谁才是她要针对的那个。

就在这时,她身边的贺轻雀突然朝着殷家姐妹走了过去,并毫无迟疑地对着殷家姐妹中的一个开口唤道——

“阿筝。”

第18章

听到有人叫自己,殷筝循声望去,就见一位身着玄色圆领袍,长发高束,做男子打扮的姑娘朝自己走来。

那姑娘身量极高,样貌也是不俗,行走之间利落飒爽,格外引人注目。

这样的女子,殷筝若是见过,定不会忘,可她确实想不起来了,除非……

像是为了验证殷筝的猜想,对方在殷筝面前站定,爽朗笑道:“对了,这辈子你还不认识我。我姓贺,名轻雀,字朝鸣,你唤我朝鸣便可。”

蒲佳媛看着贺轻雀走向殷筝,言行举止之间俱是熟稔,心里犹如遭了五雷轰顶,被摧残的焦土一片。虽然从贺轻雀的话语中多少猜到了什么,但她还是连忙跑到贺轻雀身边,脸色僵硬地问:“你什么时候取了字?我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贺轻雀见此地清幽,除了殷家姐妹便只有她们两个,就告诉她:“上辈子的事了,那会儿丹南遇旱,我那不争气的弟弟非但不想着如何救灾,还欲联手镇枭,自立丹南三州为一国。我作为大庆子民当然不能眼睁睁看他行差踏错,就自请回丹南平叛。阿筝特地送了我出城,还跟我说日后若要取字,‘朝鸣’二字最适合我不过。”

朝鸣,取百凤朝鸣之意,是贤能之人拥坐高位才会有的祥瑞奇景。

在大庆,男子十七岁加冠后得师长尊者赐字,女子则是嫁人或者得了功名才会取字。

殷筝给回丹南平叛的贺轻雀取字朝鸣,简直就是在告诉她:“干掉你弟弟,你才是最适合做丹南王的人。”

蒲佳媛被震住了。

本朝女子便是再能耐,也没有能成为异姓王的,哪怕是在女子地位很高的丹南,历任统帅朱雀营的丹南王也都是男子,让贺轻雀做丹南王,管辖一域,这怎么可能……

蒲佳媛一边觉得不可思议,一边又有些莫名的兴奋,可究竟是为何兴奋,她自己也说不出来。

且因为贺轻雀说的这件事,蒲佳媛心里对殷筝的不服也削弱了不少。

她虽然脾气不好又善妒,但那是她的性格问题,她本人还是有脑子的,不然也不会想到找贺轻雀来借刀杀人,一面满足自己的私心,一

面又能把自己完全摘出来。

所以她不仅能听出这话里面所蕴含的更深层次的用意,还能清楚意识到这话所起到的作用——丹南王膝下子嗣众多,一个没了,还会有其他几个冒出来,与其让平叛后的丹南陷入内部的权力争夺中,不如在平叛之前就让贺轻雀抱着争夺丹南王之位的念头去,这样既可以保证贺轻雀不会被自己弟弟策反,一劳永逸解决之后可能会出现的混乱,顺带还能让贺轻雀记住,是殷筝给了她夺位的想法。

这份恩情可不好还。

贺轻雀并没有蒲佳媛想的这么深,倒不是她笨,而是贺轻雀脾气如此,不会轻易把一个人的行为往各种阴谋论上想。

但磊落之人耍起阴招来,还是很要命的。

贺轻雀向殷筝介绍蒲佳媛的时候,把蒲佳媛写信说殷筝坏话的事情一并讲了,还说殷筝若是不信,她可以回去把信拿来给殷筝看。

蒲佳媛傻眼:“你这是做什么?”

然后她很快反应过来:“你一直由着我写信,不提醒我你是重生之人,还和殷二姑娘关系不错,不会就是为了在殷二姑娘面前把这件事告诉她吧?”

贺轻雀坦诚极了:“是。”

蒲佳媛气得浑身都在抖,同时还有种被人剥光了的羞耻感,脸和脖子俱都涨得通红:“为何这样对我?!我们往日那些情谊难道都是假的吗?”

贺轻雀格外不屑地嗤笑了一声:“你上奏削减朱雀营用度之时,不也没考虑过我们曾经的那点情谊。”

蒲佳媛愣住,什么上奏?上什么奏?

她难道去当官了?不可能,她才不要入朝为官,她要做就做最好的,可就像本朝没有当王爷的女子一样,也没有当宰相的女官。所以与其当官,还不如嫁人,嫁给太子,等太子登基她就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等等,蒲佳媛反应过来:贺轻雀都能做丹南王了,她为什么不能和她爹一样做宰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