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跟李玉坤道别,叶青回到房间躺沙发上拆信。
徐友亮?再看看信皮上的地址,叶青这才想起来是徐公安。
怎么好好地想起来写信了?叶青好奇展开。
“本人今年二十五岁,祖籍南京,退伍转业,父亲牺牲母亲去世,每月工资六十二块五,粮食标准四十八斤,括弧,出任务有补助……现有存款三百块,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不喝酒,抽烟每天不超过三支……”
徐公安要跳槽?叶青纳闷。
满满两篇信纸都是徐公安罗里吧嗦的个人简历,叶青疑惑地看看收信地址和收信人,确实是寄给她的没错。
信上最后还写了盼回复,下面就是姓名落款日期。
怎么把求职信寄我这里了?叶青疑惑不已,回复什么?准许录用?我说了也不算啊!
叶青随手把这封莫名其妙的信扔窗台上,继续等待自己的录用通知什么时候出来。
等待中度日如年,终于,在其他人入厂报到的一个多星期后,叶青接到了通知。
“成为本矿区正式职工,明日报到后在厂委办公室学习,期满三个月另行分配……”
“贾工,什么意思啊?到底是正式工还是学徒工啊?”叶青看着通知费解。
贾工拿着录用书笑道:“当然是正式工,看样子是要培养厂委接班人,叶啊,好好努力。”
叶青了然,管他什么工呢,反正这年代同工同酬,工资都差不多,有工作就上吧。
第二天一早,叶青早早起床,恢复朝九晚五的生活。
新作的绸缎小棉衣和马裤马靴是不能穿了,见工要有见工的衣裳,也不知道发不发工作服。
叶青翻找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最后还是把当初那件灰色工装棉衣穿上。规规矩矩梳好麻花辫,背上挎包,收拾利落才锁好门出去。
刚到门口就遇到下夜班回家的郑大春。
“叶妹子!矿食堂门口贴出来通告,你是矿区正式工人啦!”
郑大春大嗓门引来一片惊呼。
“叶同志,恭喜啊。”
“太好啦!叶妹子,咱们成工友啦!”李玉坤亲热的揽住叶青手臂。
“什么?不是没选上吗?”小兰娘不可置信的嘀咕。
“凭啥她就是正式工啦?矿上到底讲不讲究?”大丽妈梗着脖子吵吵。
叶青笑笑,冲郑大春道:“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
跟李玉坤一起出门,一路上李玉坤兴奋地给她介绍矿上食堂哪个师傅手松,哪个师傅小气,副食店几号有肉卖。
叶青兴致勃勃听着,不知不觉就到了矿区。
找到厂委办公地点,是一座不起眼的两层青砖老建筑,跟不远处工会所在的四层俄式红砖小楼相比,显得很是低调。
一楼是仓库,二楼是个大通间的超大办公室,老旧的红漆地板,走道部分磨损的裸/露出原木。办公桌两张两张的对脸摆着,彼此空出好大的距离。
还没到上班时间,里面已经有人在了。
“叶青同志吧?你好,我是高卫国,考试时见过你,欢迎加入厂委办公室!希望这三个月时间我们共同学习共同进步!”
叶青记得这人是跟自己一起参加考试的,是那六个人其中的一个。比自己早到一会儿就代表厂委欢迎了?
还是跟热情伸过来的手握了握,叶青态度平淡,找了把椅子自己坐下,看这位同样新来的高同志在那忙乎。
打开水,扫地,擦桌子,十几张办公桌,高卫国忙的大汗淋漓,直到早晨八点钟所有上班的人都来齐才停住手。
“大家过来下,我给大家做下介绍。”蒋书记说话。
办公室十几个工作人员都凑了过来,一水的老头儿,四十来岁的蒋书记算是中坚力量,还有一个姓任的老大姐,是这里唯一的女性。
“这位是高卫国同志,高中生。”蒋书记介绍。
大家鼓掌,高卫国鞠了个躬,慷慨激昂的开始做自我介绍。
“我出生在万恶的旧社会,当时家里穷的吃不起饭,迫不得已把我送去做学徒,六岁的学徒啊!同志们!没有人身自由,受尽剥削和压迫!师傅喝酒吃肉我要一碗一碗的帮着盛饭!是新社会解放了我,我能读书上学考上高中,成为国家有用的栋梁之才!现在成了光荣的工人阶级!我一定要发光发热!”
大家响起热烈掌声,叶青暗暗摇头。
旧社会的手艺人也分三六九等,裁缝木匠梨园行,这些人收徒都有规矩,几千年传承的行规。
大部分匠人,木匠裁缝泥瓦匠,走街串巷给人做活,收徒条件也宽松。学徒期间要孝敬师父师母,帮家里做活算是学费,三年出师,拜师礼出师礼,年节几斤肉几斤酒都有礼数。
另一种高湛技艺的大师傅,也就是后世所说的某领域大师。
比如像鲁师傅那样的,有绝技傍身,通常都是家传给儿子,没儿子的就要给自己找一个衣钵传人,绝不随便乱收徒弟。选中了从小领回家,同吃同住将徒弟养大成人,除了传授技艺还要教导行业规矩做人的道理。师徒如父子,多得是传授了一身绝技还把女儿嫁给徒弟。
六岁的小孩,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要他能干什么?师傅收了徒吃喝供着,那肯定是当传人培养,怎么就这么苦大仇深?
“叶青同志,你也做下自我介绍吧。”蒋书记指示。
叶青上前鞠了个躬:“大家好,有幸成为工友一起工作我很高兴,希望以后和大家相处愉快,谢谢!”
大家怔了下,相互看了眼,也热烈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