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儿,旁边的窗户“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
柳成和伸出半个脑袋来,讨好地道:“爷,息怒,有话好说。”
李景允恹恹地倚在门边,朝他伸了个手指:“一炷香。”
“得令!”
一炷香之后,大堂里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三个人模狗样的东西跪坐在他面前的软榻上,手里都捧上了一盏热茶。
“我们当真不是来砸场子的,只是想着先前你那伤不轻,特意来看看。”
“好些了没?李将军怎么说?”
捏了捏自己的胳膊,李景允想起殷花月每天给他打的那个可笑的蝴蝶结,薄唇微抿:“伤好了,老头子不知道此事。”
“不知道?”
柳成和瞪大了眼,接着就泛起了怜惜之情,哽咽地拉过他的手:“咱们这些生在贵门之人,难免要少些亲人关爱,无妨,就让我们惺惺相……”
话没说完,就被人干净利落地扔出了窗外。
“呯”地一声响,屋子里安静了。
李景允垂眸坐回去,表情恹倦。
“怎么回事?”温故知终于察觉到了不对,“三爷今日心情不佳啊。”
“伤不是好了么,也没出大篓子,韩霜也送回去了。”
是啊,一切都挺好的,李景允也不知道自个儿在烦个什么,就是觉得心里憋闷,出不来气。
想了片刻,他问:“你们觉得我下作吗?”
温徐二人满脸惊恐地看着他,一人飞奔过来探他额头,一人给他递了热茶:“您先清醒清醒?”
李景允“啧”了一声:“我认真的。”
认真的就更可怕了啊,整个京华谁敢说这位爷下作?哪怕大家看起来都是不正经的纨绔,他也一定是他们当中最如松如柏的那个。
“三爷今日受什么刺激了,说给咱听听?”
“也没什么。”李景允顿了顿,“一个丫鬟信口胡诌。”
“嗨,我当是什么大事,一个丫鬟?”徐长逸往回一坐,不屑,“三爷喜欢什么样的,往我府里挑,我府里什么样的都有,打包给您送来。”
“不是。”李景允斟酌着开口,想了一个来回,又叹了口气,“罢了,当真不是什么大事。”
一向雷厉风行的人,突然唉声叹气了起来,这还不叫大事?
温故知琢磨片刻:“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奴才得罪了三爷?您指给我看看,我替您收拾了去。”
李景允斜他一眼:“我府上的人,轮得到你来做主,我自己不会收拾还是怎么着?”
他已经收拾了,而且收拾得很好,就是收拾的时候被咬了一口,心里不太舒坦。
毕竟长这么大还没人骂过他,生气也是人之常情。
放平了心态,李景允喝了口茶顺气。
被扔出去的柳成和顽强地爬了回来,脸上还带了点春泥,他拍着衣袍委屈地道:“人家关心你,你怎么忍心对人家下如此毒手。”
徐长逸哼笑:“关心三爷的人,你看有几个没遭毒手?”
“三爷行走江湖,向来不沾儿女情长,儿儿情长也不行,你往旁边稍稍,别脏了我刚做的袍子。”
柳成和撇嘴,然后道:“你院子里什么时候有了个丫鬟啊,不是不喜欢近侍么?”
脸色一沉,李景允冷笑:“你可真会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不是故意的啊,不关我的事。”瞧着苗头不对,柳成和连忙举起双手,“我就是刚看见后院有个丫鬟被人押走了,才有此一问。”
第12章 我的命很贵重
手里的茶盏“咔啦”一声响。
李景允回神,平静地将它放到一边,然后抬眼问:“押哪儿去了?”
柳成和摊手:“这是你府上,我哪能知道那么多?不过看她没吵也没闹,兴许就是被李将军传话了吧。”
殷花月是掌事,主院里夫人的宠儿,他爹要当真只是传话,能让人把她押走?
李景允有点烦,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椅子扶手,似乎要起身,但不知想了什么,又坐下了。
温故知饶有趣味地打量着他,突然扭头问柳成和:“什么样的奴婢啊?”
“我就扫了一眼,没看清脸。”柳成和摸了摸下巴,“不过腰是真细,浅青的腰带裹着,跟软柳叶子似的。”
他比划了一下:“估摸一只手就能握住一大半。”
李景允侧头,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
背脊莫名发凉,柳成和搓了搓手,纳闷:“都三月天了,怎么还冷飕飕的。”
温故知唏嘘,看看他又看看三爷,还是决定拉柳成和一把:“他这里有毛病,三爷没必要同他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