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以为,常幼容配侍奉太子?”卫绾道。
皇帝双眉紧蹙,面露不悦。
这么快,陛下的冷脸与殿下没一丝相似之处。卫绾直视着皇帝,心中想道,殿下的冷如冰肌雪骨,发自于内,如长积不化的天山冷雪,而皇帝却总让卫绾想到“色厉内荏”四字。
“陛下,东宫除了阿绾,也无别人,想殊衍也是妻妾环绕,太子只一妻,确显冷清了,如今来了一个才藻新奇的常女,她与阿绾为伴,想来是好的。须知这些时日,太子常出入河西,那西北边陲风沙敷面,总不能时时带着阿绾,留她在洛阳与常女在一块儿正是两便之策。”薛夫人这时大度体贴地开了口,顺口又道,“太子殿下是陛下嫡出的儿子,臣妾说句僭越之语,日后太子要登基为帝,也不可只有一妻,陛下说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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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心里头都明白,他们岂会给机会让太子登基。卫绾暗恼,想道这二人还你来我往地打机锋,强迫自己点头,让殿下纳了常幼容。
皇帝深以为然地颔首,“是。”
“陛下能否听卫绾一言。”卫绾袖中捏紧的双拳,因为害怕正在不断地发抖,但她别无选择。她想要的东西,她要自己争取,一份独一无二的爱,一个独一无二的殿下,值得她冒险一试,“卫绾有话说。”
皇帝神色之间已有不耐,“还有何话要说?”他不过是传卫绾过来,命她听这个消息,并没有准备让卫绾反驳。
卫绾垂下头颅,再度稽首,清冷的嗓音淡淡地于这殿中萦绕开来,“常幼容与殿下做了这般勾当,实在不雅,常是兄妹虽有才名,可利用这样的举动,即便真入了东宫,也只让人以为皇室可欺。若日后殿下再撞上什么别的幼容,也需要依照陛下心意照盘全收了么?如此源源不绝,只愈发有人欺上来。”
皇帝皱眉说道:“常幼容是当世才女,她不过是做区区一个良媛而已,以她的家事名望,还算是配得起,如是旁人,朕岂会允准。”
“何况,你认为是常幼容设计勾引太子,太子实属无辜是么?”
说到此处,皇帝口吻渐厉:“此事朕已命人查清!太子与常幼容数年之前便早有勾结,今日雅集之事,本是常松龄不满太子玩弄亲妹感情,却不予名分,耽搁了如此之久,才出此下策行逼婚之事。朕虽平日里最不满有人愚弄朕,但事已至此,常幼容必须入宫,否则于太子、于朕名声都大有不利,至于你说的这一点,待常幼容入宫,局势稳定,堵住悠悠众口之后,真会亲自惩处常松龄,以儆效尤。”
不论皇帝说得如何大义凛然,卫绾以额头触地,仍是不觉嘴唇溢出一丝哂然。
她垂着头颅,慢慢说道:“陛下要想事后惩处常松龄,以儆效尤,可怎么又说要堵住悠悠之口,这不是以己之矛攻己之盾么,一旦陛下朝常松龄下了手,围观者也自然心中明了当初常幼容入宫是用了什么不光彩的法子,犯了陛下之怒。”
这番话说得皇帝面色已是较为难看,卫绾却又道:“至于说殿下与常幼容勾结,阿绾嫁来才数月,是当真不知,但殿下毕竟是我的夫君,他不承认,阿绾也不敢妄下定论,其中内情请陛下为阿绾解惑。”
皇帝盯着面前俯首帖耳、恭谨而卑微的卫绾,又想到她步步不让,不肯将东宫的名分让出一丝来,毫不识抬举,皇帝积郁于胸,又无法说出卫绾这话的不是。
薛夫人笑着压下了陛下因为隐怒而略微发颤的手臂,“常幼容颇有才名,她曾跟随常松龄出入不少雅会,当时常松龄考中进士却求去,拜访者不绝,太子殿下一贯又是最肯礼贤下士的,中间或有交集,此事本宫知晓的不多,但听闻太子与常松龄有过书信往来,而后陛下查证,那寄给太子的书信,全是由常幼容代笔的。信已亡佚,不可考了,但中间端倪,怕是不问自明。”
卫绾却道:“阿绾还是不明,陛下查知常幼容代笔,可是否也曾查知,殿下确实知道这件事呢?若是他们兄妹二人,迷惑、愚弄储君,又利用这桩把柄逼得陛下点头,那么陛下与殿下,威严何在?”
“放肆!”卫绾愈发大胆,皇帝忍无可忍喝斥道,“岂有你指摘朕的地方!”
卫绾本就畏惧,只是强撑骨气罢了,皇帝这一喝,登时忍不住香肩微颤,这些时日与两宫打了不少交道,她知晓薛夫人目光如炬,能洞察人心,她只能暗自藏住这种不安与惊恐,装作面不改色。
这时,皇帝身边的近侍崔明德步履匆匆地奔入殿内,嘴里直道:“陛下,太子殿下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到结尾,夏夏还是只有一妻……
中间无数想横插一脚的人最后无一例外全都倒下了嘻嘻
第 5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