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芷发觉自己在等待,并且万分悲哀——拥有了她,他果然便不再来了。
她信错了人是么。
五月,卫不器忽然请命,要调到北方去守关。
突然而至的请命,让夏殊则有一瞬怀疑他和皇姐谈崩了,以至于二人在闹别扭。只是转念又想到,这个大舅兄做事成熟无比,有章有法,进退自持,皇姐长他七岁,也是理智之人,应该是不会闹小孩子别扭的,虽然意外,但听卫不器侃侃而谈,仍是同意了。
当然夜里便让卫绾说了一顿,他不解风月,这时候怎能放卫不器离都城。
卫不器离去之日,夏清芷撑着骨气未去践行,一人缩在被窝里淌着泪,一面哭,一面想着离人。他真的是骗她的,得了她的身子,执念消解,便从此与她陌路了么?
可她却已习惯了那人的大献殷勤,对她的百折不挠,并且,早早地便动了心了!
她实在恼很着,又不知如何是好。可她如今这身份立场,卫不器若不再往前走,她也是绝不会主动朝他凑近的。
短短三月,她变得郁悒了不少,成日里也足不出户,望着卫不器从前送来的一堆小物件出神。
忽然张掖便有消息传来,卫不器受了重伤,性命垂危!
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夏清芷的心跳仿佛也瞬间停止了,她不顾一切地朝外奔去,正碰到前来的卫绾,卫绾搭住了她的手,低声道:“长兄受了重伤,现在人事不省,也无法挪动,但他的心腹让我告诉你,他杀了匈奴的吐谷丹,并取了他的首级。那是匈奴的一个将军。”
不用卫绾解释,她怎会不知道那个匈奴将军是谁!
这三个月,她夜不能寐,终于在这刻放声地痛苦了起来,压抑到极致,这场痛哭爆发而出,几乎将眼泪流干了。
夏清芷不能再等待了,她要去张掖,去寻回她的爱人。
卫绾便着人替她收拾了行李马匹,并牛刀杀鸡地安排了高将军亲自护送她到张掖去。
深秋时节,她的车队才终于到了居延,夏清芷几乎是狂奔着到了卫不器的病榻前,她赶到前的两日,卫不器才从长久的晕厥之中苏醒,身上全是刀伤箭伤,几乎是体无完肤,随便动一下肌肉便是彻骨的疼痛,他只好脸色苍白地等着,赌一把这样他的公主会不会动恻隐之心。
谁知只是一场熟睡,再醒来时,垂着泪光的公主便守在他的旁侧,握着他的手掌贴在她柔软温滑的脸颊上。
卫不器一怔,“公主,芷儿?”这是梦么?
夏清芷见他醒了,也能说话,胸口憋着的,忍了几个月的火气爆出来:“卫不器你混账,你耍本宫么,谁准你私自来张掖的,杀吐谷,你知道境况之凶险么?你知道我差点……”
卫不器幽幽一叹,像是确认了这不是个美梦,便嘴角一牵,“我是文官体格,从小读书,确实不怎么擅长打仗,若是陛下,恐怕会赢得很轻松,可我偏要自己为你讨回一个公道啊。谁让,我有做你男人的野心。芷儿,莫为我哭泣,我便是一个混账,值不得你如此。”
夏清芷望着他认真的神色,忍不住嚎啕,将脸颊埋在他的腰侧,动容地痛哭,反不理会他的劝慰,哭得令他一筹莫展。
“芷儿,我把那恶人的首级封在一只匣子里,你起身,我让人将匣子呈给你。”
“血淋淋的,我不想看了。”夏清芷永世也不想想起那个贼人,衣袖将泪水擦干了,她道:“你真是自作聪明。”
“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