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2 / 2)

“学费你们不用管,实在没有的话,咱们交粮食。”

“粮食可是咱家的命啊,不能……”

“轮不到你们操心,赶紧回屋去写作业,你二叔他们回来了,小声一点,不要吵知道吗?”

三人点了点头,摄手摄脚地回自己屋里写作业去了,但家里的气氛却是越来越严重。第二天,陈芳和靳武大吵了一架,三春她们拾着听了一些才明白。

原来分地的时候,陈彦学又从中拿好处,好地留给自己,薄地分给了别人,还霸占了村里的一头耕牛,有人不服气就去县里告状,还把他欺负女知青的事也说了出来。

县里来了工作组,调查清楚后就把陈彦学罢免了,耕牛还给了人家,地也重新分发,而且还把靳武走后门进大队卫生所的事也查出来了,靳武也被清退了。

靳武不会种地,还怕出力,这下被清退,以后没了工资,一家三口怎么过活,他就骂陈彦学贪心不足,现在出了事牵连自己。

而且他们结婚几年了,没了以前的新鲜感,陈芳生了孩子以后更加肥胖,加上她也不爱干活,那身子圆滚滚的,脸都成圆的了,看着实在不好看。

陈芳的脾气又不好,以前仗着自己爹是大队队长,靳武的事是他爹安排的,对靳武颐指气使的。现在陈彦学被罢免,还牵连靳武,靳武哪里还会给她好脸色,两人从卫生所搬回了家,就整天的吵架,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吵的一家都不得安宁。

那陈芳胡搅蛮缠,靳武也奸懒的很,搬回家里什么活也不干,靳山分给他的地也不会侍弄,靳安去教他,靳武趁机跑了,把活留给大哥干。

时间久了,靳安自家地里的活倒耽搁了,蒋勤也不高兴,他们一家六口,要吃饭,三春几个还要交学费,那压力多大,现在还要背起了靳武一家,怎么受得了。

闷气积累的多了就爆发了,蒋勤把靳武和陈芳骂了一顿,吵的不可开交,几个孩子整天吓的什么似的,在家里大气都不敢喘,谨小慎微的。

这日靳安两夫妻下地干活,回来的路上两人就吵了起来,靳安叹气:“他是我兄弟,我能看着他饿死不管吗?”

蒋勤挑眉:“管也要有限度啊,你光管你弟弟,我们一家怎么活啊,那四个孩子怎么办啊?”

“那也不能不管他们吧。”

蒋勤气的把背上的锄头铁锹都扔在了地上,自己也置气的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不走了。靳安低着头在一旁劝她,却看见靳山远远地过来,忙直起了身,蒋勤也慌忙站了起来。

第26章

靳山走到跟前,轻轻地咳嗽了两声才开口:“老大,俺给你们小两口说点事。”三人让开道路,走到一边的地埂上,靳山轻轻接道:“家里的牛老了,在生产队的几年没少出力,现在也干不动活了,俺想把它买了。”

蒋勤不由失声道:“爹,你要把牛买了,贴补老二,那咱们家的地怎么耕种啊。”

靳安拦住她:“你别乱说,听爹说完。”

蒋勤也知道自己太急了,只得呵呵笑道:“爹,您说,您说……”

“村口的知青点一直空闲着,我就去队里问了价钱,要一百六十块。那三间泥瓦房也是我领头盖的,虽然有些年头了,但结实的很,我就想把咱家的老牛买了,咱们再出去凑些把那房子买下来。

大春那几个丫头都大了,再挤在茅草屋里也不行,还有五福,你们一家六口,和老二他们挤在一起,没的跟着受气,就想想法子吧。蒋勤回你娘家,看能不能借些,我也出去舍舍老脸,实在不够咱先欠着,但这房子肯定要买下来。“

蒋勤的眼眶顿时就红了:“爹,您老想着俺们,可您呐,这把年纪还要养活老二一家不成。”

靳山叹息:“不翻几回骨碌,不摔几脚,他们长不大,你们就别为家里操心了,把几个孩子拉扯大就行了。”说完,靳山转身去了,昔日伟岸的背影现在却已有些狙楼了。

靳山雷厉风行,没几天就托人把牛买了,蒋勤回娘家借了点钱,靳山和靳安也出去借了一圈,最后凑出了一百二十块,就给大队写了欠条,先欠四十块,二年之内还清,就把村口原来的知青点买了下来。

一直顺顺利利的,可是要搬的时候,靳武却发难了,靳武拦在大门口大叫大嚷:“爹,你凭什么把老黄牛买了,把钱就全部给我哥了。”

靳山颤抖着手指着院子里的茅草屋道:“你嫂子嫁过来十几年了,你哥一家六口一直窝在这茅草屋里,我这做爹的不能给他们张罗张罗。”

“那你也不能把卖牛的钱都给我哥啊,怎么也有我一半。”

靳山也不气了,坐在石桌上语重心长的说道:“老二啊,这么多年,你很少在家,家里的活计都是你大嫂帮忙做的。地里就全指望你大哥,这么多年,他任劳任怨的,难道他一辈子就应该住在茅草屋里,你就应该住在瓦房里,问问你自己,你对这个家有什么贡献。

你在卫生所里的工资,开始往家里拿了几个月,后来分了债就再没见你往家里拿过一分钱,你大姐没工资还年年拿点年货回来呐,你都不觉得丢脸吗,还有脸在这里较真。这些年,你没往家里拿钱,可这粮食却没少拿,现在你算的这么清楚,那当初你怎么不算呐。”

靳武的肩膀怂了怂,但还是不肯让出位置,硬着脖子道:“那老黄牛也是咱们家的,不能全部给大哥?要不我们搬过去,我们原来住的上屋给我大哥,啊……”

靳武话还没有说完,靳山已经脱下了鞋砸在了他身上,还要去脱另外一只的时候,王敏慌忙拦住了:“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干嘛打他啊。”

靳山气的脸红脖子粗:“你听听他说的是人话吗?他大哥一家六口挤一间房,他们一家好搬去住村口。那房子可是你嫂子,你哥出去借了一圈的钱拿下的,欠条还在队里压着呐,那房子你住着不怕减寿啊,你个丧良心的。”

靳武捂着被砸疼的胳膊看向靳安,希望他开口求情,从小靳安就很疼爱自己的弟弟,什么都先紧着弟弟,不会和他争的。

可此时靳安的眼神却有些冰冷,失望的看着他,没有开口,甚至移开了目光。

见靳安没有谦让的意思,靳武更恼恨了:“不管怎样,必须把卖老黄牛的钱给俺一半,不然俺就搬过去。”

靳武是拿准了,他们为了拿下那三间泥瓦房,能借的亲戚都借过来了,现在肯本就拿不出来一分钱,所以才这么说的,他有些洋洋得意,庆幸自己的算盘打的好。

靳山卖牛的时候他没开口,就等着靳山和蒋勤他们四处借钱,把房子拿下来,他才开口要,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三间泥瓦房,他越想越高兴,那笑意都忍不住从眼梢眉角流泻了出来。

靳山气的喘不过气来,可是也无法可施,蒋勤此时却突然站了出来:“这牛不是靳安的,也不是你靳武的,是咱爷爷和咱爹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凭什么要分给你啊,你是哪个山上的哪根葱啊。”

靳武正高兴呐,被她一瓢凉水泼来,不禁恼羞成怒:“那你们凭什么拿买牛的钱,去买那三间泥瓦房呐?”

蒋勤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交给了靳山:“爹,这个是俺让三春找她老师写的欠条,这老黄牛卖的钱俺不能白用,那是您老一辈子的积蓄买的,算俺一家欠您的,以后俺有钱了,立马给您还上,”

靳山颤抖着手接过来,砸在了靳武的脸上:“你自己看看,还有脸去争那房子吗?”

靳武识字,捡起来一看,果然是欠条,而且数额是卖牛全部的钱,没少一分,靳武的脸顿时红了,讪讪的把欠条给了靳山。靳山接过细心的折叠好,放进了中衣的口袋里,就转身进屋了。

靳武走也不是,站也不是,便讪讪的对靳安道:“大哥,俺帮忙给你搬。”

靳安木着脸说道:“不用你帮忙,只要你别再气咱爹就行了。”说完,就指挥大春靳华他们行动,把仅有的几件东西搬到架子车上,拉到了村口。

那三间泥瓦房因为在村口,视线很好,可以看见很远的山脉,能看见远处的田地,也能看见不远处的池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