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府尹是个为官三十多年的老臣了,如若不出意外,他将会在这个位置上干到致仕。人越到老,就越求稳。尤其是在京城这么重要的地方,没有事情就是最好的事情。
初时,他并不想也不敢接手这个案子。毕竟,他听说之前也曾有过类似的案子,最后被左相一力压下去了。他一个快要致仕的正四品官员哪敢跟正一品的堂堂左相对上,这不是不要命么。
然而,看着宁王的令牌,听着宁王亲信过来传的话,他又不得不审理了此案。
宁王是谁?宁朝唯一的王爷,先帝极其宠爱的儿子,昔日在朝中支持者众多。若不是当年在战场上受了伤,如今的皇帝是谁也未可知。他当年,也是支持过宁王的。
此案一经审理,整个京城都为之沸腾了。
左相的这个庶子是个什么德性,京城中十之八九的人都知道。欺男霸女,为非作歹,是鼎鼎有名的纨绔。之前也不是没人反抗过,然而,结果都是不了了之了,那些去状告的人后来也杳无音信。
没想到,如今却又重新被人提及了,也不知这一次的结果会是什么。
在第一天时,大家多半持有的态度是觉得此事又会不了了之,三次过后,却都开始观望了。
只是,刚刚审理,左相那边就给京城府尹传话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让京城府尹把此案迅速了解,把那些状告之人打发了。言语间,甚至威胁京城府尹,暗示他若敢受理此案,恐位置不保。
一边是宁王,一边是左相,京城府尹也甚是为难。他这一把老骨头了,只想着全须全尾的致仕罢了,哪里受得住这样的折腾。
辗转反侧,思考了一夜之后,京城府尹有了自己的打算。
审理案子会得罪左相,不审理案子会得罪宁王。不管怎么做,他都会得罪一方。既然如此,他倒不如按照正规的流程来走吧。如若查实李五有罪,那就按照律法来判,若是无罪,那便释放。
反正他也要致仕了,还怕他们做什么!倒不如在最后留个清白公正的名声,就算性命不保官职不保,后世史书上也能留下一笔。
下定决心破罐子破摔的京城府尹立马派人去调查了此案。
宁王听到舟行报上来的事情,无声的笑了笑。而左相,则是一脸的气急败坏,心想,这京城府尹是不是不想干了,竟然敢做出来如此的事情!
还没等左相想出来办法,京城府尹的人就来到了左相府抓人。
“放肆,可知这里是何处?”左相一脸怒容的看着前来抓人的官差。
“小的是奉命行事,还请左相莫要阻拦。”官差内心虽然惧怕,但没办法,府尹吩咐下来了,他们不敢得罪自己的上司。
“本相若是阻拦呢?”左相一脸威仪的说道。
“那就没办法了,我们府尹大人说了,您若是阻拦,他便只能找皇上拿人了。”官差战战兢兢的说出来这般硬气的话。
左相气得咬牙切齿。他怎么不知道京城府尹这个老东西如此有气节了?简直胡扯!定是有人在背后撑着,要不然那老东西干不出来这种事儿!
“爹,爹,儿子不想被抓进去啊,爹,您快救救儿子啊!”李五凄厉的叫声很快消失在了左相府内。
不消一个时辰,李五被抓一事便传遍了大街小巷,一时之间,整个京城为之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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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揭露
左相自然不是吃素的, 没过几日,便把京城府尹的老底给挖了,找了几个相熟的御史弹劾他。
左相的想法很简单,既然京城府尹不听话,那便换个听话的来做。
很快,朝堂上便有人指出了京城府尹欺压百姓、侵占良田等等一系列的问题, 很多事情都是捕风捉影,并没有实证。然而, 这样的帖子一旦多了,难免不惹人怀疑。
在京城府尹被弹劾的第二天, 宁王上朝去了。
听着御史们罗列出来的罪状, 又听着左相给皇上提出来罢免京城府尹官职的建议,宁王在一片沉静之中笑了起来。
“宁王, 你笑什么?”景新帝不悦的问道, 声音里有着淡淡的责备。如此严肃的朝堂, 岂能儿戏。
宁王坦然的道:“臣弟久未上朝, 听着诸位陈辩的事情觉得甚是可笑。御史们也真是尽职尽责,把一个老臣的积年旧事都拿出来说个不停。这京城府尹既然如此不堪,怎么之前就没人发现呢?他任知县时犯了事儿, 当时的上司和监察史官知不知道呢, 若是不知道那便是渎职, 若是知道岂不是同犯?这样一个祸国殃民的官员怎么就能当了三十多年的官呢?御史都是干什么的?”
右相听后站了出来:“王爷说得有理,臣附议。当年考核政绩的吏部也同样有责任。如此一个不堪的官员是如何年年考核在优良的,这其中是否存在着一些勾当。”
左相微微蹙了蹙眉, 看了一眼右相。当年他在吏部任职多年,后来才升为了宰相。
“臣附议。”
“臣附议。”
一时之间,朝堂上的局势立马发生了逆转。
跟左相占一波的人和跟右相占一波的人立马吵了起来。
其他沉默的人都开始思考自己的履历,有没有任过地方御史,有没有在吏部任职过,有没有当过京城府尹的上司……若是都没有,立马松了一口气,这火暂时烧不到自己的身上。
吵嚷了许久之后,景新帝也听得头疼。一个京城府尹怎么就突然被弹劾了两日之久?疑心病颇重的他开始思考这里面到底究竟有何蹊跷。
左相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又发言了。
“宁王和右相有为京城府尹开脱的嫌疑。那京城府尹本就做错了事情,不管何时发现的,都应该处置。至于当时监察的御史和考核的吏部,想必是被那老奸巨猾的府尹给蒙蔽了,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就没必要再追究那些人的责任了。”
左相这话深得一些关乎切身利益的官员的拥护,有些人顺势站在了左相这边。
宁王嗤笑一声:“本王为京城府尹开脱?本王从未见过他,何来为他开脱之意。只是,本王却听闻他跟左相有些牵扯呢。”
“这是何意?”景新帝刚刚就在思索左相的用意,这一会儿一听宁王说起,立马问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