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1 / 2)

害群之马 蓝艾草 2974 字 2天前

算盘:“公子,是我。”

院门被打开,挺拔俊美的年轻人看到门口一堆人,与柏十七打了个照面,神情毫无波澜,还透着说不出的讶异:“算盘,他们是何人?”

算盘似乎很是为难:“公子,这位是公子以前的……朋友。”

隔着一道门槛,这是分开四年之后两人的初次相见,无数个夜晚柏十七从噩梦之中醒过来,总是梦见自己身边的玩伴们血淋淋的站在她面前,记忆之中的少年已经长成了稳重的青年,用陌生的眼光看着她,迟疑的说:“我们……认识?”

那些相伴长大的岁月从眼前疏忽而过,柏十七有一瞬间失了声,只是失神的看着他。

据说仇英的亲娘曾经是沿河出名的姐儿,美的让沿河许多姐儿们黯然失色,常引的男人为了她而快意恩仇,身价极高。仇英肖母,肤色白皙容貌俊俏,生就一双多情目,眼尾狭长睫毛浓密,与人对视也让人生出一种“深情”的错觉。

柏十七深呼吸以平复心情,曾经无法无天的猴子小心翼翼的试探:“你不记得我了吗?”

仇英摇头:“未曾见过,或者……以前认识的,只是许多事情我已经忘记了,见谅。”他请了众人进屋。

柏十七沉默着踏进院子,发现这是个整洁的小院子,厅里上首的几上还摆着笔墨纸砚,他们拍门之前主人家看样子正在读书习字。

眼前的仇英与记忆之中的少年模样虽有重合,但性情似乎大改,他不会再看着她露出羞涩腼腆的笑容,更不会凡事依从她,欢欢喜喜的听从她的调派,而是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她:“我们以前……是如何相识的?”

柏十七伤感的笑笑:“你父母双亡,寄居在我家,同我一起长大。”

仇英扭头去向算盘求证,见算盘点点头,他疏淡的目光便散去了,终于露出一点熟悉的腼腆的笑容,颇为不好意思:“我以前出过事儿,过去的事情都忘光了,脑子有点不好使,还请见谅,不知道兄台如何称呼?”

“姓柏名十七。”

“十七?”仇英猜测:“你家一定是个热热闹闹的大家庭,有很多兄弟姐妹吧?”随即便看到柏十七尴尬的神情,有点不安:“难道我猜错了?”

柏十七:“我家只有我一个。”

他再次向算盘求助,对方点点头,还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公子您别瞎猜了,柏老爷只有一个独子。”

仇英:“……”

两人许久未见,对方视她犹如陌生人,柏十七略坐一坐便要告辞,反倒是仇英似乎对自己的过往很感兴趣,还挽留她:“柏兄弟所说,你我从小一同长大,过去的许多事情我统统忘光了,不如你留下来咱们多聊一聊,说不定我就想起来了。”

柏十七只觉得屋宇逼仄,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再三拒绝:“今日还有事儿,等我改日再来找你聊天,还有许多事情想要问问你。”

仇英主仆俩送她到大门口,目送着一行人快要走出巷子才终于关上了门。

舒长风回去之后就向赵无咎禀报:“看起来仇英似乎真的忘了柏少帮主,少帮主心里肯定不好受,殿下要不要去安慰她一番?”

赵子恒自告奋勇:“哪用得着堂兄出马,待我陪十七出门散散心,找几个姑娘喝喝小酒听听曲子,她就缓过来了。”

舒长风:“十三郎 ,您这法子不太好吧?”

赵子恒:“你们懂什么?十七最是好玩乐,正儿八经坐下来开解她,尴不尴尬?大家都是男人,找个风月之地喝喝小酒听听小曲,找几个顺眼的小娘子……”剩下的话在赵无咎严厉的神色之中总算是回过味儿了。

——兴奋之下忘了好兄弟是女人的事实。

“找顺眼的小娘子做什么?”赵无咎轻声反问。

赵子恒:“……就也不做什么。”逆反心忽起,憋不住嚷嚷了起来:“堂兄到底是不是男人啊?男人在欢场找小娘子还能做什么?自然是寻欢作乐啊!十七都比堂兄男人……”话未说完与赵无咎的目光对上,又怂了起来,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赵无咎:“你今晚不如跟着罗大人的手下去守凶杀案现场?”

此刻外面乌云缓缓挪动,遮掩住了傍晚的最后一点霞光,天气晦暗,说不得今晚会有一场暴雨,到时候岸边连个避雨的亭子都没有,想要不被泼个透心凉,就只能去船上避雨——风雨天与一堆尸体过夜,想想就浑身发毛。

借赵子恒俩胆子他也不敢去。

“堂兄,我错了还不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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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赵无咎出面干涉,赵子恒的安慰计划被推翻,最后还是罗大爵提着锄头从自己住的院子树下挖出两坛子酒出来,准备无偿供应给柏十七借酒浇愁。

听说柏少帮主找到了故人,但故人已经忘却了旧事,想来令人唏嘘,不免要大醉一场以浇心中块垒。

押解过算盘的杨海与魏殊然听说大人去挖酒,顿做鸟兽散。

侍候罗大爵的老仆笑呵呵道:“我家老爷许久未曾这么高兴过了,他早说过有一天不做官了便回老家去,钓鱼酿酒,闲时种花锄草,也过过田舍翁的闲散日子。”

柏十七无精打彩靠坐在桌前,心里不舒服说话便带刺:“你家大人如今的日子不比田舍翁闲散?”每日除了钓鱼还是钓鱼,他的院子里还种着两畦菜苗,在寒冬倔强的长着。

老仆:“公子说笑了,我家大人如今毕竟还是官身,责任重大,怎可能真的闲散?”

赵子恒振奋精神,苦中作乐的想:无曲无美人,好歹还有美酒。高邮卫所闲散,罗大人的钓鱼技术练的不错,想来酿酒技术也差不了。

他耿直的说:“也是,你家大人毕竟拿着俸禄,太闲也不好看,不如练练钓鱼酿酒,也算是风雅放达。”

老仆心道:这帮人真是不会说话!

过不多时,罗大爵袍子上沾满了泥土 ,果然抱了两坛子酒过来,热情洋溢的向几人推荐:“这酒可是费了我许多好物料,今日还要请大家好好品一品。”

舒长风接过酒坛子,拍开上面泥封,只闻到一股酸涩的味道,给在桌诸人各倒了一杯,赵子恒与柏十七都是好酒之人,率先端了起来灌了一口,顿时面色扭曲到说不出话来。

罗大爵热情求证:“好喝吧?是不是特别好喝?!”

赵子恒“噗”的一口喷了出来,柏十七艰难的伸长脖子咽了下去:“……要不罗大人自己尝尝?”

赵无咎谨慎惯了,见两人表情奇怪,索性没喝。

罗大爵灌了一大口,满足的自夸:“不是很好喝吗?”

柏十七深深觉得,这位罗大人的味觉大概坏掉了,他酿的酒一股醉涩的味道,也有可能是发酵有问题,总之口感差到让人想吐。

一桌子人都一言难尽的看着罗大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