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2 / 2)

花好孕圆 八月薇妮 3272 字 27天前

季淑低头看了看,觉得娇美的芍药也有些刺目了,犹豫片刻,终于断然说道:“我要给爹爹换一朵,不要将离!”伸手将花醒言手中的芍药抢过来,攥在手中,跺了跺脚,便往外头跑去。

花醒言一怔回头,有心想叫她一声,见她扑啦啦跑的极快,这股子天真娇蛮,不由分说之态,却是像极了那个曾几何时,天真烂漫的小女孩。

花醒言手刚招出,却又缓缓地垂下,最终只是轻声一叹,声音里几分慰藉,几分无奈,几分疼惜。

季淑一口气跑到外头院子里头,放眼看满目招展的花儿,心中急急想道:“要什么好呢?怎么芍药还叫做‘将离’我却不知道……怎么偏偏是这个?”若不是天□花之人,早就把手中这朵芍药踩烂。

季淑在花园里跑来跑去,此刻太阳大了起来,晒得人浑身发热,她身上也出了若干的汗,脸上汗津津地,因在花丛之中徘徊良久,沾了一身的花香郁郁馥馥,偏生自己久而不闻其香,只是仓皇失措地找寻那一朵花。

春晓夏知两个赶来找季淑之时,便看到季淑在里头左右跑动,不时地弯腰,似乎在寻找什么,两人慌忙跑下走廊,叫道:“小姐!”

季淑见两个来了,便停了步子,问道:“栀子花呢?有没有栀子花?”

春晓说道:“栀子?有的,我记得……”夏知反应快,当下说道:“小姐要找栀子花么?这个时候还未曾开的……”

季淑瞪大眼睛,道:“未曾开?在哪里?引我去看。”

夏知说道:“奴婢记得,在西南角的翠亭子那边,有几盆栀子……”季淑心头一震,撇开两个向着西南边跑去,果然见有一座小小的亭子,里头有几盆花儿整齐摆放,其中几盆,绿叶油油,却没有花儿,只有一盆,憋着个小小的花苞,却连个花苞都是绿色的,连个绽放的迹象都无。

季淑呆呆地看了片刻,恨不得那花儿一瞬间绽放。可终究不过是妄想,冰冰冷冷看了许久,终究转身出了亭子。

季淑跪在地上,便在花枝底下挖了个坑,将芍药埋了进去,一边碎碎念道:“为何偏是将离,不要将离……我要跟爸爸永远在一起,为什么栀子还没有开花,为什么偏偏是你。”说着说着,那泪便一点一点打落下来,打在季淑沾满泥的手上。

“淑儿。”身后有人轻声唤道,季淑跪着未动,那人便走上前来,单膝半跪,双手握着季淑的肩膀,将她从地上抱起,见她脸上汗津津地,合着泪,一瞬间极为心痛。

47.芍药:看取三春如转影

花醒言将季淑送回屋内,见她满头脸的汗,手上也沾着泥,便叫丫鬟打了水,令她坐在床边,亲牵着手替她洗手上的泥。

季淑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便缩了手,道:“爹爹,我自己就可以了。”

花醒言替她洗了一只手,说道:“你这孩子,我先前以为你长大了,便自有主张,都跟爹爹隔阂了,没想到竟还是一般的傻……”欣慰地笑了笑,又道,“只不过,以后切莫要如此了,知道么?不过是一朵花儿罢了,也是爹爹一时唠叨,多说了话,惹得淑儿伤心不高兴,是爹爹的罪过了。”

说话间,不由分说地便又替她将另一只手,细细洗的干干净净地,又说道:“你自己要学的乖着些,不要如此赌气使性子的,别人不知道,说什么都无妨了,你是我的女儿,我会不知?你那性子,外冷内热,色厉内荏,做的那些事,伤了别人对不住别人,我倒觉得高兴,只要你无事就好,只是我又知你这孩子性子犟,又爱犯傻,往往是别人不觉得怎样,你自己却无限伤心……唉,爹爹最不放心的也是这个。”

季淑先前已经没了泪,此刻却忍不住又泪汪汪地,也不敢抬头,只看着自己干干净净的手,抽噎说道:“我倒是希望自己永远这么傻,爹爹永远以为我这么傻,这样的话,爹爹就可以护着我一辈子了。”

世间有种种无奈之事,最惨痛的莫过于“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如果可以,季淑宁肯自己永远是那个无忧无虑,备受关爱的小女孩,那样便也不会走到失去或者分离的一日。

花醒言正拿了干净的巾子替季淑擦手,闻言动作便停了停,才又叹口气,说道:“淑儿……唉,傻孩子。”

将季淑的手慢慢地擦干净了,花醒言探手,将季淑的头轻轻一揽,令她贴在自己胸口,季淑吸了吸鼻子,双眼一闭,泪沁出来,打湿了花醒言胸前衣裳。

花醒言令季淑歇息片刻,他便自行出去到书房,处置些事务。

季淑在床上睡了半个时辰,养足了精神又起来,两个丫鬟将她有些乱了的发髻收拾了一番,恰花醒言进来,见她起来了,便道:“正想来看看你醒了不曾,既然醒了,来陪为父饮茶。”

季淑很是高兴,便同花醒言两个向着外头而去,两人一路边走边说,亲亲热热的,季淑便挽着花醒言的手,靠在他身边,几乎不想放开。花醒言就问她在上官家的种种事,过的如何,季淑就虚虚应付着。缓缓到了花园内,此刻风停日暖,也没了料峭春寒,院中花朵竞相绽放,果然好一派景致。

花醒言早叫人在亭子间备了工具,同季淑两个到了里头,说道:“此乃北疆使者送来的香茶,茶不过是上好的凤凰水仙,只不过里头有一种北疆特产的香花,此花生在雪岭之上,很是稀少,却具极好的药性,北疆那些官宦贵族,若是得了,多会用来当作滋补药物,此花花香又极淡,要十朵才能出得好香,可偏偏闻着无味,要泡入水中才能散出香气,前几日皇上赐了些过来,我就心想等你回来一并尝尝。”

花醒言将袖子束起来,亲自把些茶叶放进罐子里,一点一点碾碎,季淑留心看,见里头果然有一朵朵白色的小花,渐渐地碾成了绿色的粉末。

此刻,火炉上的水罐冒出热气,是水开了,花醒言便将磨碎的茶叶放进茶罐内,倒入滚水,刹那间袅袅热气散在空气之中,季淑便嗅到一股很淡的香气,甜而不腻,果然奇香,不由地精神一振,道:“这茶得来真是不易,花儿也难得,不知道味道怎样。”

花醒言道:“你尝尝看就知道。”把茶汤倒入杯中,合了盖子,又用滚水浇了一遍,等面上的水干了,才取了一杯给季淑,道:“留神,烫。”

季淑答应了声,低头看去,却见跟自己以前喝过的茶全都不一样,这真真是“茶汤”而非“茶水”,茶色碧绿,色泽匀厚,轻轻嗅了嗅,茶香同花香交相缠绵,难分彼此。

这盛茶汤的杯子也并非是瓷杯,而是陶土所制成的古朴杯子,没有瓷杯的轻薄,很是厚实,手感极好,同茶汤色泽,香味,配合的天衣无缝。

季淑微微一笑,试着喝了口,果然舌尖尝到一股苦涩味道,待喝了口下去之后,才又觉得渐渐地回转甜来,这种感觉很是奇妙。

花醒言费了一番功夫,却只得一人一杯茶,就又把水重新煮了。

季淑缓缓地喝着,一时忘了说话,不一会儿一杯茶便喝完了,回味了会儿,才得闲说一句:“果然好茶。”

花醒言道:“你若喜爱,我这里剩下的,给你包了带回上官府。”

季淑摇头,道:“我不要。”

花醒言问道:“为何,你不是喜欢的么?”

季淑笑着看了花醒言一眼,说道:“我是喜欢喝,不过不喜欢带走。”

花醒言微微一怔,便明白她的意思,当下也不再说,只无奈地笑着摇摇头。

两人喝过了茶,季淑便说道:“爹爹,我有一件事不太明白。”花醒言说道:“何事?”季淑问道:“爹爹,皇上对我们花家很好的么?”

花醒言神色微变,却只是一刹那的事,便道:“这个……为何忽然问起此事?”

季淑说道:“我就是有些好奇。”

花醒言道:“我同皇上从极小的时候就在一块儿,一直到如今,关系自是比其他之人要好些,皇上又是个明君,知道哪些人该重用亲近。”

季淑笑道:“爹爹是能臣,皇上自然会另眼相待了。对不对?”

花醒言也一笑,道:“怎么,忽然如此夸奖,莫非是有事要相求爹爹?”

季淑摇头,说道:“没……只是……我回家之前,发生了一件事。”

花醒言问道:“何事?”

季淑说道:“是朝阳公主,她前去上官府中找我,说是有个人出了事,她要我去求皇上开恩。”

花醒言双眉一蹙,道:“是祈凤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