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9章(2 / 2)

权臣 沙漠 3122 字 1个月前

韩漠豁然站起,盯着父亲,声音冰冷:“父亲可知,四千将士,因为被卖,大半埋骨他乡……孩儿对他们承诺过,必要找出幕后真凶,为他们报仇雪恨!”

“报仇雪恨?”韩玄昌皱眉道:“如何报仇?如何雪恨?”

“孩儿想知道万俟青的底细!”韩漠正色道:“孩儿想问父亲一句话,还请父亲告诉孩儿真相,那万俟青……是否与我韩家有关系?”

“你胡说什么?”韩玄昌豁然变色,“他怎会与我韩家有关?”

韩漠见韩玄昌神色激动,却是更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父亲为何不愿意告诉我真相?父亲有什么苦衷?”他似乎也有些激动,上前双手按在书桌上,“父亲,有人想害死你的儿子,你为何不将真相告诉孩儿?你可知道,如果不是孩儿命大,今日父亲只怕连孩儿的尸骨也无法得见?”

韩玄昌脸上肌肉抽搐,许久,他叹了口气,靠在椅子上,缓缓道:“听为父的话,那件事情已经过去,自现在开始,你不再有危险,以后有为父来保护你……!”

韩漠摇摇头,道:“父亲,我已经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

“父亲如此为难,只能说明孩儿猜得没有错。”韩漠慢慢走回位子坐了下去,靠在椅子上,淡淡道:“父亲是要孩儿就这样罢手?”

“你不必胡思乱想,此事绝不是你所想的那样。”韩玄昌正色道。

韩漠双手互扣搭于胸口,凝视父亲,缓缓道:“父亲,孩儿最近看了一本医书,书里记载了一种极为奇异的异花,产自中土之外,叫做吸血因陀罗!”

“吸血因陀罗?”韩玄昌皱起眉头,不明白韩漠为何会在这个时候谈起这种题外话。

“是!”韩漠点点头,解释道:“这种花的种子播下后,只要有雨水阳光,便能够茁壮成长,三年便可长到一人之高,发育花蕾,便会有三朵血红色的因陀罗花!”

韩玄昌靠在椅子上,知道韩漠忽然说起这题外话,必有原因,所以仔细聆听。

“在完全绽放之前,这三朵因陀罗花之间,会有细小的花茎相连,只要有一朵花汲取到养分,便能够通过相连的花茎,保证其他两朵花也能够茁壮成长,直到三朵因陀罗花完全绽放,完全盛开的三朵因陀罗花,殷红如血,所以这种话又有个俗名叫做‘三血花’!”

“可是当这三朵血花完全绽放之后,却到了最为残酷的时刻。”韩漠双手扣紧,手背上的青筋暴突,声音愈加低沉:“因为吸血因陀罗的花根所提供的养分,只足够一朵鲜花能够继续生存下去,每当三朵血花生长到差不多的时候,曾经互相提供养分的花茎,便成了死亡的绳索。”

韩玄昌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难看起来。

“此前盛开的最好得到养分最多的那朵血花,便会通过互相连接的细小花茎,将另外两朵血花的养分吸取过来。”韩漠神情冷峻:“直到另外两朵血花的养分被完全吸干,枯萎之后,这朵血花才会继续生长壮大,而到了这个时候,才真正成为一朵因陀罗血花!”

“你想说什么?”韩玄昌肃然道:“漠儿,你……你为何有如此想法?”

韩漠此刻神情反而淡定下来,平静道:“孩儿只是不想我们成为被吸干养分的血花而已!”

韩玄昌紧皱眉头,似乎想说什么,却并没有说出来。

“宫里的那位已经驾崩。”韩漠平静道:“往西北召回孩儿的圣旨,那是……伪诏!”

“砰!”

一声巨响,韩玄昌的手已经重重拍在桌子上,厉声喝道:“韩漠,你胡言乱语什么?”

“孩儿并没有胡言乱语。”韩漠挺胸看着父亲:“父亲,你我都是韩家的子孙,许多应该被我们知道的事情,直到现在我们也无法明白,孩儿……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而且孩儿为这种状况担忧。”

“什么该知道的事情?你想知道什么?”韩玄昌身体颤抖,声音厉然。

韩漠一字一句道:“孩儿想知道,为何在这种时候,会有这道奇怪的圣旨发往前线,临阵走将?孩儿想知道,为何大哥丢下忠义营,千里迢迢赶到前线?孩儿想知道,进入山南郡截击司马皓月这样的军事机密怎会被泄露出去?将孩儿置于险地,究竟所为何故?孩儿更想知道,我韩氏一族接下来到底要走什么样的道路?”

第九九六章 府前有群读书人

韩玄昌双手握起,随即缓缓舒展开来,凝视着韩漠,“漠儿,你可知道,有此想法,便是大逆不道,此事若张扬出去,你将陷入险境之中,甚至于……本族会有许多人与你为敌。”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你可知道,你爷爷送来一个‘定’字,其中有何深意?”

韩漠其实也知道,韩正坤送来这个字,固然是为麟儿去了名字,但是作为二房长孙,韩正坤为麟儿取下这个名字,自然不是随口而来,总有含义在其中。

没等韩漠回答,韩玄昌已经道:“所谓‘定’者,便是要定心定气,许多时候,不动则如山,稳泰自如!”

韩漠摇摇头,道:“父亲忘记了!”

“什么?”

“恕孩儿忌言,大爷爷和爷爷的最后一字,分别是乾与坤,今有‘定’字,为何不是定……乾坤?”韩漠目光锋锐。

韩玄昌嘴角动了动,终是道:“漠儿,你年轻气盛,这些话在为父面前说说倒也无妨,但是……今日所言,不可有一字传扬出去,否则必然惹来祸端!”

韩漠身体微微前倾,道:“父亲这样说,也就证明父亲心中也觉得我们有可能会成为被吸取养分的因陀罗花……否则就不会有‘祸端’二字出口。”他起身,缓步走到韩玄昌面前,十分敬爱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轻声道:“父亲,我是你的儿子,无论前方有什么艰难险阻,哪怕是刀山火海,孩儿都会随着父亲往前行……你心中有什么担忧,为何不对孩儿说明?”

韩漠看韩玄昌言谈神色,知道韩玄昌肯定是察觉到了许多的东西,他不将许多事情对自己明说,不是为了隐瞒自己,而是保护自己。

韩玄昌眼中显出慈爱柔和之色,但是很快又严峻起来,低声问道:“漠儿,你可知道我韩族能有今日,凭的是什么?”

韩漠正色道:“一是凭借祖荫,第二便是我韩族百年来的和睦。”

“不错。”韩玄昌轻叹道:“家和万事兴,立国至今,我韩族历经数代,韩族子孙都牢记先人教诲,凡事谦让,兄弟和睦,长慈幼孝,也正因世代子孙谨守此言,才能走到今日。”他盯着韩漠,沉声问道:“难道如今你想违背先祖之训,掀起内乱?”

“父亲!”韩漠声音加重:“不是孩儿忤逆,而是……!”他并没有说下去,但是眼中神色却已经足够能让韩玄昌理解。

韩玄昌摇头道:“你大伯乃是我韩族支柱,他无论做什么,我们都要竭尽全力去支持他。他固然有许多事情没有向我们透漏,但是……或许有他自己的苦衷,你大伯考虑事情向来周全,该我们知道的,他一定会让我们知道,不让我们知道,自然有其道理,切不可胡乱猜忌,误会了你大伯。”说到此处,顿了片刻,压低声音道:“如今你大伯带着我们韩族,几乎已是掌握了朝政,但是却有许多双眼睛盯在我们的身上,那些或明或暗的对手,几乎没有一刻不在盘算着将我们韩族打到万丈深渊之中,所以无论如何,此时……绝非内乱之时!”

韩漠皱起眉头,并没有说话。

“为父今日与你说话,只是嘱咐你,自今而后,行事处处小心,我韩族上下,都要跟随你大伯,劈荆斩棘,再无退路了。”韩玄昌正色道,随即加了一句:“你大伯乃我韩族长房长子,位居正统,所以……我们都要全力扶持他!”

韩漠皱眉道:“如果真有那一日,父亲又准备怎么办?”

韩玄昌沉吟许久,才道:“车到山前必有路!”

“孩儿希望到时候真的会有一条路。”韩漠神情淡然,还有说什么,只听得外面传来急促的叫声:“老爷,不好了,出事了!”

韩漠身形如电,夺门而出,只见一名老家仆在书院中候着,脸上神情有些慌乱,韩漠尚未问话,却隐隐听得一阵阵喝骂声从前院传过来,礼部尚书府占地面积巨大,书院离前院尚有一大段距离,虽是隐隐听得见声音,但是究竟喊些什么,一时间倒是听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