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微博补全版,无肉)(1 / 2)

(非正文剧情顺序,且后期会改,介意勿看~)

“嗯,挺好的。”闵福泰打开封皮,象征性地翻过两页,“样片送审照常都会被弹几个来回。到时你就让团队按要求整改,反正只要过审,后面评奖和排片不成问题,宣发上我也会帮你跟进,只管放心就行。”

拍胸脯打完保票,闵福泰舒出口气,把文件夹合拢放到一边,挺腰坐直,看样是不打算再细读下去。

动作间他瞄了眼对过,察觉对方仍旧殷切地看着自己,便快速挪开视线,假模假式地斟了杯茶,一面招呼罗生生,一面挑挑拣拣着往自己碗里夹菜。

罗生生见状,有瞬间无措,下意识跟着他也提筷,然而刚伸出手,发现步调不对,就又放了下来。

“闵老板,您看咱们难得碰面,光吃菜也没机会多聊两句,挺可惜的。要不这样,等会儿结束,我再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请你喝茶,顺便谈谈细节,您觉得怎样?”

“喝茶?哦,喝茶啊……免了,免了,我这儿都给你敲定了,还喝什么茶?”一听还有后摊,闵福泰锁眉,连连朝她摆手,“今天初七,明天复工,我那一家老小现在都在酒店等我上路,叁点半的飞机,看看现在都几点了?讲实话这顿饭我都吃得不太安生,哪儿还有什么闲情喝茶?算了,下次……下次再说吧。”

“那您看节后呢?抽空约个时间?我最近安排挺宽裕的,除了过两天有点家事,其他日子飞北京都不成问题,看您方便就行。”

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说到底,闵福泰对罗生生并无陈见,只是他这个领导位子才刚坐稳,内部眼热的人多,外头关注的家伙也不在少数。华夏和顾渊的先例赫然在目,他心里是有芥蒂的,怕和罗生生私交太密容易招惹些不及预料的麻烦,所以他并不乐意把这事端上台面,想着暗戳戳处理掉,给程念樟个交代就行。

但直言拒绝,在人情上又欠奉。毕竟彼此还不谙熟,过于秉公了,产生误会,转头她和程念樟告状自己刁难,办事懈怠,就又是糟心事一桩。

“哎……”闵福泰叹气,“要不这样,你看念樟什么时候空?我们叁个人聚一聚也行。”

“呃……程念樟?”听闻是他,刚还口条挺顺的罗生生,说话蓦地磕巴了起来,“怎…怎么……嗯……您怎么突然想起喊他来着?”

“你这项目上下不都念樟在弄,说穿了我只是一摘桃的角色,关键还得过他这关才行?你要聊细节,聊是可以,但聊完了,我不还得用心记着,再倒一手和他汇报……最后转来转去,不都是些多出的事情?还不如你们当面讲来得痛快。”

话毕,闵福泰将筷箸放下,抽纸擦了擦嘴,定睛看向对面,眼里闪过一丝玩味。

罗生生被他盯得哪哪儿都不自在,吸气低头,用指腹抹了抹杯沿,支支吾吾开口:“程……程制片他应该挺忙的,估计腾不出空。艺联现在是您和泰德做主,您讲自己摘桃,还说要和他汇报,我听着是有点过谦了。即使退一步讲,单论程序也不对。所以还是算了吧,没必要太惊动他。”

“嗐!都是业内,他们这行我了解的,档期多排排,总有空间能挤得出来。况且之前疏通关系他可没少费劲,我估摸着只要你提,他呢,多半都会答应。正好我和念樟也很久没机会碰头,如果真能借你的光,到时我俩叙个旧,一举两得也挺好。”

瞧他这话说的,什么叫只要她提,程念樟就能答应?借她的光,又借的是哪门子邪光?整个不清不楚、不干不净的,摆明就是想在把他俩往暧昧关系上引导。

她来前也是知道的,这个闵福泰之前推叁阻四,现在又突然应约,背后肯定少不了程念樟助力。但知道是一回事,听人把这事往歪处延展,在她眼就又是另一种说法了。

罗生生不吃这套。

“闵老板您太抬举我了,我和程制片还真没熟到您想的那种程度,他帮忙也就还个人情,您别误会了。”

“哦?瞧你这话说的……我想的程度具体是什么程度?说我误会,又是误会了什么?小罗你可得讲清楚。

“呃……”罗生生被他问住,暗骂这人脸皮怎么能厚到这种程度,“那应该是我想多了,您没误会,没误会……呵呵。”

两叁个来回也差不多熟悉了对方的路数,心知面对老油条,说多错多,罗生生索性认输算了。

临到话尾,她还一面憨笑,一面替自己倒茶,企图能用装傻充愣来逃脱掉这段尴尬。

闵福泰看出了她翻篇的用意,却并未打算刹车,反而得寸进尺,硬装出副没事人样,又接刚才话头问了下去,“能让程念樟欠人情,那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事情……所以他欠了你什么?具体跟我讲讲呗。”

这话语气好生调侃,罗生生当时正在饮茶,忍不住咳嗽一记,差点儿没被水给呛走,腹诽这姓闵的好赖算个领导,怎么为人这样八卦?要官样没官样,真是一点儿边界感也不讲。

“闵老板,要不今天就先这样吧。菜也吃得差不多。正好我有点不舒服,您也赶时间,估计剩下的内容只能改天聊了。项目的事,前段时间劳您帮忙,离落地又近不少。不过道阻且长,往后可能还有要您多多费心的地方,辛苦关照了。”

说完这句,不等对桌应声,罗生生放下餐具,把碎发别到耳后,起身拎包,叫来了门外等候的包厢经理,示意她要结账。

这股架势十分泼辣,有点谈不拢就走人的意思,非常下人脸面。

好在闵福泰心眼够大,被人甩了脸子也没气恼。当下他眯眼看罗生生转过身去,嘴角噙抹笑,搓捻了几下新冒的胡茬,倏地灵光一现,偷偷摸摸用手机拍下女人背影,随后点开微信,朝程念樟那头把原图给发了过去,附赠留言道——

“大功告成!什么时候空?我来攒个局,你也一起?”

话里没有提及罗生生,但照片中她的侧脸被手机屏光照亮,勾勒出的轮廓还算清晰,即使没做备注也不难辨认。

彼时程念樟刚从浦东入境,节内他去泰国见了趟景隆,在海边消遣了几天,正是一身畅快的时候,遂见信也未纠结,避开人群,进到保姆车就回拨了电话过去。

第一通来电,闵福泰碍着罗生生在边上没接,他知道偷拍欠缺光彩,怕被事主发现会有尴尬,遂只回了程念樟一句“她在,回聊”的解释。

自此,对话框就再没什么动静。

罗生生送客走出饭店,两人站在路边,正研究是该分头离开还是再送一程的当口,毫无预兆,程念樟的第二通电话来临。

闵福泰那会儿开着导航,罗生生则站他身旁指点,弹窗跳出的刹那,两人默契噤声,几乎同时停下了手里戳点的动作。

“小罗你看……这不巧了嘛?刚还说他来着……”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就有点欲盖弥彰那味儿了。

罗生生心知哪有这么巧合的事,但又不好摆脸,遂撇了撇嘴,勉强扯出抹笑,与他客套道:“您先接,没事的。”

得了准信,闵福泰也不讲虚礼,告退之后找到块不近不远的空地,背过身,和电话另头寒暄了几句,出口都是些泛话,说多无趣,直到末尾才终于点题——

“小罗还在等着,你要不要和她说上两句?”

“她还没走?呵。”程念樟笑回,直抒胸臆,也没跟闵福泰客气,“方便就把电话给她吧,谢了。”

于是手机就这么被塞到了罗生生手里,当时她正放空,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上来先道了声“您好”,紧接着又傻傻问句“哪位?”,问完深吸口气,方才意识到对方是谁。

“是我,程念樟。”

男人语调轻快,不像他过往的口吻。

“呃……”罗生生微愣,回神后特地瞄了眼闵福泰的神色,见对方也在观察自己,便把音量拔高道:“是程制片啊,新年好的。我今天听闵老板聊了,片子的事多亏有你帮忙,改天如果有机会,还要当面谢谢你——”

“不用改天,我就在上海。”

“啊?”

“晚上有空吗?我想约你吃饭。”

闻他就在上海,大概是被这人突袭怕了,罗生生表情警惕地望了四围一圈,而后转头,拢着话筒,压低声量道:“你开玩笑呢吧?我没空的。”

“是吗?闵福泰说你下午约他茶歇,但没成行。所以是临时改行程了吗?怎么突然又说没空?”

“下午是空的,但我晚上约了人,实在不好意思,要不改天吧?”

“真约了人?”

她在故意躲他,即使改天也不会碰面,敷衍罢了,两头都心知肚明。但摆到台面上,这话又不能戳破,一旦戳破,后面可就什么都聊不下去了。

“嗯,真约了。我看要不今天先这样……以后有机会再说。”

不会有机会的,就是托辞,程念樟听得出来。

“随你。”男人恹恹,恢复到惯常的语气,“其实也没什么要紧事,上次讲话冲了点,想当面赔礼和你说声抱歉。”

“上次?哪次?”

他有说话不冲的时候吗?

“你家那次,虹口。”

“哦~~”罗生生恍悟,“其实还好,已经习惯了,我当时也没放在心上。况且这次片子的事你帮了不少忙,一个小口角而已,不足道的,没必要特意约饭。而且和熟人应酬,总感觉有点怪怪的,到时候也不晓得该说点什么,嗯……你觉得呢?”

连珠炮的推拒说毕,她又悄悄瞟了眼边上干等的闵福泰,心觉长拿别人手机不好,趁对面还没回话,又小声加了句:“回头再联系吧,闵老板着急走,我得给他打车。”

“好,那你忙。”男人顿了顿,似是想起什么,“不过我们好像没有联系方式。”

“有的,等会儿拉回来,十分钟。”

“嗯。”

手机由此递回,闵福泰接过后又跟程念樟来往了几句,罗生生站在边上笑听着,没去留意内容。刚刚她听电话里程念樟提了一嘴,这不提还好,一提,头脑里回环的,就都是上次和他打照面的情形——

那天他突然造访,来势汹汹,整个人剑拔弩张的,明明本意是想求人,说的话却全是贬低,阴阳怪气,没有一句让人爱听。

可今天也不知遇到了什么好事?这人摇身一变成施恩的那个,反倒没有拿乔,态度也客客气气,教她就算拒绝,也没法理直气壮地表态。仔细一想,竟还有点憋屈,

好像被他牵了鼻子走似的,莫名其妙就答应了些有的没的。

后来闵老板也没要她相送,两人各奔东西,饭店就在和平公园附近,离家不远,罗生生决定步行回去。

中途她掏出手机翻了翻通讯录的黑名单,踩着十分钟的时点,按约定把程念樟解禁。谁知点开聊天记录,才后知后觉两人对话大多还停留在去年春天。

那段糟糕记忆是经不起翻阅的,她不愿回溯,便把人又给锁了回去,改用另一部工作手机添加好友,备注本名还有电话,权限勾了“仅聊天”。

对面预计在忙,微信通过很慢,罗生生一边漫步,一边时不时会窥眼通知,直到绕着公园走完了整个大圈,她才将将收到添加成功的提醒。

原以为程念樟通过后会先说点什么,发个表情也行,但等了会儿没见这人吱声,她就按照正常乙方的思路,主动朝他打了声招呼。

“嗨(微笑表情)”

消息发出,十几分钟过去,对过依旧没给回音,顶部状态栏也看不出有接话的动静,他就这么干晾着,和电话里展示出的积极态度大相径庭。

这股落差让罗生生忽而变得在意了起来,按过往经验,除非是故意不想搭腔,不然程念樟鲜少有这么无礼的时候。

她蹙眉,抬手咬了咬指节,冥冥又开始反省自己,想是不是生分过头,显得虚伪和造作了点。

但她也没坏心思,只想和程念樟划清界线而已,并不打算败坏他的心情,刚才听他高兴,她还有那么点推己及人的开心。

这种感觉就很微妙……分开了,同频却一直都在,就像某种瘾病,反反复复,戒也戒不干净。

内耗磨人,理智回流后,罗生生方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又在无形中被他左右。其实想开了也就那么回事,今天是他硬要找来的,自己又无所求,理应洒脱才对,哪用管他开不开心?

厘清了这层,走到离公寓仅剩一个路口的距离,趁着等红灯的间隙,她再次捧起手机,拇指快动,“哒哒哒哒”打出一串谢意,打完复读,又觉得词句生硬,在编辑框里删删改改,长久都没把消息发送出去。

“绿灯了。”

背后传来提醒。

她当时在低头编辑,正是精神高度集中的时候,蓦地被人点肩,身体便不受控地打了个激灵。

“罗生生?”见她僵着不动,背后那人又推搡了她一下,随后委下头颈,直呼她的姓名,嗓音很低,挨靠很近,鼻尖还能嗅到他身上橘苦的香气,清冽而又干净。

“不走吗?”他又问。

罗生生外露的手腕在话音中被对方扯住,轻晃了两下,大意是在催促。

掌温合着薄茧,摩挲肌肤,擦出一片酥酥麻麻的触感。肢体的相碰就这样加剧了心跳的频率,罗生生抿嘴吞咽,试图调整呼吸,待到差不多平稳了,才舍得回过头去。

冬日的阳光入射总是很低,当下偏斜着打在程念樟脑后,照亮了他的发丝与织物的绒絮,沿他身形,勾出一圈光晕。

她看着他,侧脸近靠着他的鼻峰,两人目光交错的瞬间,程念樟怔怔,慌忙松开手,又退却一步,瞥眼周围空荡荡的街景,深吸一气后摘下口罩,朝她笑着,道了声好——

“嗨”。

……

正月初头的上海,天气常会反复。明明刚还晴好着,忽而北风过境,体感立马转冷,害得罗生生忍不住佝起身子,抱臂打了一阵又一阵哆嗦。

“要不要喝点东西?”路过便利店,看见里头冒出热气,她下意识问了程念樟这句。

男人被她问停脚步,望了眼便利店的方向,会意后接道:“我去买,你想喝点什么?”

“热可可,没有就暖箱里随便拿一个,我想捂捂手。”说着,她哈气搓动掌心,背过他擤了擤鼻水,看样是真冻得不轻。

程念樟见状蹙起眉眼,视线落在她半裙下光裸的小腿,目光夹杂着一抹不赞同的意味,但他没有点破,只是像个普通朋友那样,轻声回了句,“等我两分钟,很快出来。”

他们当下绕行的区域不算闹市,虽然还在春节假期,但下午两叁点最该热闹的光景,这里却人流稀疏,连带着便利店的生意也很冷清。

程念樟进去后独站里头,身量比货架高出很多,就算用口罩和帽檐遮住了头脸,自外看去也还是有些扎眼。

罗生生在处暖风口等他,将外衣裹紧,中途悄悄探出半个脑袋,隔着玻璃门瞄他背影,等看完这人挑拣的全程,察觉到他要转身,她又立马把头缩了回去。

“店里没有热可可。”程念樟付账时多要了盒烟,提着纸袋出来时,他故意捏住袋口没让罗生生看见,而后动作别扭地从里头取了热橘汁和姜茶给她,问道:“想喝哪个?”

“这个。”罗生生挑了橘汁,捧在手心也没急着喝,反把另一瓶推还给他,很自然地补了句:“你不爱喝甜的,我记得的。”

说完转身,她缩紧肩膀“嘶”出一声,碎步跺了跺脚,垂下头,又语气懊丧地埋怨道:“刚才忘记了,应该让你帮我带个暖宝宝的。哎……早晓得就让你待在外头放哨,我自己进去买算了。”

“那为什么不一起进去?”程念樟不解。

“呃……不太方便。里面有个驿站,我经常会来拿快递,老板认得我的,还知道我男朋友个子很高。你看——”她抬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你和季浩然的身型不像,如果一起进去,老板八成会在背后说我闲话,你知道我的,要是被这些爷叔拿来当谈资,我可受不了。”

程念樟悉心听着,听她说起季浩然时轻快的语气,脚步顿了顿,“那你还要什么,想好了,我再进去买齐。”

“不用,往前面弄堂再走两步就是我家。过了这片穿堂风其实也没那么冷,熬一熬就过去了,没关系的。”

“好,那我送你到了楼下再走。”

“嗯?”听他这就要走,罗生生诧异回头,不解地盯了程念樟一眼。

“怎么了?”

男人把口罩拉高,以为是她发现了什么,机警地扫了圈周围,却并未发现异常。

“没怎么,就是奇怪。你大费周章地,不会就为过来送我这段吧?”

本来一个红绿灯就该结束的路程,罗生生硬是为了等他摊牌,又给兜出个大圈。现在听他没有别的想法,心情就像把弓拉满却无的放矢一样,也不知道是该轻松还是应当失望?

“没费多少周章,我明天在北外滩有场商务,刚下飞机,想着今天正好休息,就顺路过来一趟。”

“顺路?虹桥下的?”

“浦东。”

“嚯!那可真顺啊!”

“呵。”

听她反讽,程念樟没有辩解,只是一笑带过。

两人后来亦没再多说什么,直到走至新村门口,眼看就该分别,突然自外冲来一辆电瓶车,程念樟那会儿站在闸门过道的位置,由于两边逼仄,他在退让时本犹豫了几秒,就因为这么点微不足道的耽搁,车主愣是按住喇叭连着“哔”了他好几下,擦身时还故意用车头别人,顺带骂骂咧咧了一大堆充斥着脏词的浑话。

罗生生当时离他四五步远,全程目击,按她爱出头的脾气,别说被骂的对象是程念樟,就算只是街边一个素昧平生的路人,也不会袖手旁观。

于是事情一出,她即刻小跑过去,用力把程念樟拉到身后,问完他句“没事吧?”,立马转头喝停那车,单手插腰,颇具气势地回敬了几句“巴子”“港卵”之类同等杀伤力的骂腔。

“这人真是既没素质又没胆量!刚还挺横的,被我骂两句又灰溜溜地跑了,赶着去投胎呢是吧!气死我了。”

“我都没气,你气什么?”程念樟拍了拍她发抖的后背,笑着发问。

“我气他不讲公德、欺软怕硬不行吗?”罗生生抬头瞪他,“你笑什么?平时不挺横的,临场怎么连点骂人的小事都做不好!真不知道能派你什么用场?”

斥责了一通,她嫌发泄不够,又情绪感极重地“啧”了声,同时抖擞肩膀,就像驱赶秽物一样,用力甩开了程念樟的碰触,“别摸我那儿,毛手毛脚的,痒死了!”

男人缩手,不禁看向掌心,“很痒吗?”

“都说痒死了?还问……”

她反诘时尾音绵软,程念樟听后心酥了一块,亦是感知到了什么,心跳忽而变得有些错拍。

“下午空的话……”他垂下眼睑,藏住迫切,试图放低声调,“如果方便,我能不能去你家里坐坐?”

罗生生这会儿本来还在气着,听他突然改变主意说要上楼,急促的呼吸顿住,表情也松放开来,慢慢转变成了一种茫然。她没有直截答他能或不能,反而沉默一阵,沉默过后扯来肩上挂包,借着翻找的动作,和他一样,埋头藏匿起了躁动的情绪。

“门禁呢?门禁……嗯……刚刚还看见的,啊!找到了!”她拿出房卡,面上挂起笑颜,装出兴奋的样子,举着它朝程念樟轻晃了两下,“你之前不是说进就进的嘛?这次还怪客气的,都让我有点不太习惯了。”

“对不起,上次是我情绪不好,没太顾及礼节。”

“嗯哼,你现在认错倒是真快。”

罗生生评完这句朝他挑动眉眼,直接转身招手,让他跟紧自己的步伐上楼。

程念樟乖乖遵从着,态度是一反常态的和顺,中途他还试图想要帮她拎包,没意料被罗生生的余光看到,对方非但没有领情,反而还加快了步速,硬是将两人拉开了段半长不短的距离。

“对了,小谢呢?这次他怎么不跟着你?”临到房门口,开锁一半,罗生生突然发问。

“今天是私人行程,他不用跟。”

“哦?私人行程?我以为你向来都是公私不分的。”这话出嘴很快,似乎有点阴阳的嫌疑,不过她本心并没有讽刺的想法,出口后意识到不妥,又赶紧追问一句:“唔……所以那天你来讲的事情,后面都解决了吗?”

“都解决了,公司架构没按邱冠华的方案走,现在在等过会,还会有些拉扯,但剩下都是细节问题,不会影响大局。”

“感觉挺复杂的,你讲太细我应该也听不懂,所以简单来说这次还是你赢,对吧?”

“是的。”

听他答得干脆,罗生生笑了笑,是发自真心在替他高兴。

“你呢?都顺利吗?”程念樟问。

“嗯,托您的福,目前项目进展还成。不过毕竟我没赢过,像这种事,具体结果怎样我也说不太准。”门锁滴声过后,罗生生侧身撑住把手,说话间转头望他,见这人愣讷,又神色戏谑地添道:“对了,这话是你那天批给我的,还记得吧?”

她指的是她从没赢过这句。

罗生生最爱记仇的。

“我当时讲话没注意轻重,你别放在心上。”

“是吗?但我觉得你那会儿虽然语气差了点,但道理并没有错……我确实输怕了,关键时刻总有临阵脱逃的想法。不过你当时一盆冷水浇下来,倒是有了点醍醐灌顶的意思,让我多了不少想赢的冲劲!”罗生生顾自换鞋,一边说着宽慰,一边半蹲下去,从边柜抽出双全新的男拖放在地垫,好巧不巧,大小正是程念樟惯常穿的鞋码,“试试,看合不合脚。”

“新买的吗?我记得上次来还没有。”

“对的,那天你和小谢过来之后,我特意准备的。季浩然这人有点敏感,尤其不喜欢别人用他东西,知道了会闹。你也晓得他的,一点就爆。我怕以后还有类似情况,图个省心,就往家里添置了点客用品。”

罗生生答复他时语气很淡,更多是在陈述事实,并没有责怪或者膈应人的意思。然而当她提及季浩然,提及她要照顾他的情绪,甚至还有做小伏低的嫌疑,原本正在褪鞋的程念樟,换穿动作明显有了迟滞。

“你们……”男人欲言又止,想问的话在喉头哽住,最后还是囫囵吞了下去,“对不起,上次那种情况不会再有下次。”

罗生生诧异,心想这人吃错药了?今天老爱说胡话,讲什么不会再有下次,可现在不就是下次?

“你进来吧,换好鞋记得把门带一带。”对于他的抱歉罗生生已经听腻,而且同样客套说多也烦,她就只吩咐了句,没有正面接茬。

听门关阖,随手脱去外套,罗生生走进厨房,撸起袖管,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家里没什么吃的了,我明天要回澳洲,冰箱就剩几瓶水,估计只够用来烧一壶茶。哦,对了,我记得你以前喜欢红茶,这里有包小青柑,要不就将就着泡它?”

“我都可以,你随意就行。”

“嗯,那你先在沙发坐会儿,我马上弄好。”

“不急。”

眼见她转身背过自己,程念樟也不再拘着,大方解除衣扣,边走边脱,顺带着环视了一遍她的公寓。

目之所及,落地衣架上的男士外套,冰箱门上被用磁铁固定的拍立得合影,还有各种成双出现的生活用品……一切都指向着另一个男人在她生活里留下的痕迹。

很碍眼。

“冒昧问一句,你家可以抽烟吗?”

“不能。”罗生生当时正忙,想也没想,直接给出拒绝,话毕做完手头洗洗刷刷的活计,待到妥帖,她又忽而摁开抽油烟机,撑桌叹出口气,朝他勾勾手道:“实在想抽就到这里吧,最近公寓的新风坏了,烟味很难散,你这人抽烟又没个把控,晚上万一我闻到了,多半会睡不安稳。”

她还是老样子,想一出是一出。

程念樟听后默然放下大衣,再走到灶前,长腿抵着桌沿与她并立,偏头点上支烟,姿态一如过去。

这间公寓面积不大,暖气一经开启,室温便攀升很快。男人现时上身只留了件黑色底衫,薄绒精织的料子,针脚很密。发汗的缘故,程念樟身上香水后调的药苦开始清晰,丝丝缕缕地萦绕在他周围,诡异而又好闻。

罗生生循着气味好奇睨了眼,目光斜对过去,刚好落在这人下腹的位置。那里伴随呼吸或有起伏,偶尔还能窥见肌肉的纹理,看久难免让人联想起些别的画面,她怕起臊,就又若无其事地挪开了视线。

“今天你和闵福泰聊得怎么样?”

程念樟下意识挪远半步,避她吐掉口烟,率先打破了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