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第一次,但唯有这一次,这样洞察人心,这么彻底。
父亲把他安放在了京郊一处偏僻破旧的寺庙,主打眼不见为净。
无人做主,无人发声,无人听见。
只有十二岁,他只能依从。
住在寺庙里也好,虽然破烂了点,但好歹青灯古佛。
他可以在这里默默念书,与小鸟为伴。
可是年幼的他错了。
这里的僧弥不像好人,虽然穿着灰色衣服,却每晚回来都带着油腻。
甚至十天半个月不洗,胡子拉碴,远远地能闻见味道。
他们看他的眼神,也带着轻蔑和些许奇怪。
这天晚上……小小的夏司岚躲在自己的屋子里念书,油灯枯了,屋里一片漆黑,唯有月光。
他准备起身,听见窗外的话,将手里的笔捏紧。
“呸,要不是个男孩,我也早就上了……”
“就是,是个双儿也行啊,可惜我不好这一口。”
“长得真他妈漂亮。”
“要不,我们也来吧?”
“算了算了,都说好了,给她们,那群婆娘可不是好惹的。”
“月江的水贼,女首领,杀人不眨眼,俗称十三娘……”
“清月楼的老鸨,年愈四十,就好年轻的小男孩这一口……”
“江南过来的盐商,自己都风韵犹存,是个美妇,听说眼光毒辣,这次有人请……啧啧。”
“给这群婆娘牵线的,是谁啊……”
“还能有谁?那就是北安侯府的……”声音越压越小。
少年在原地顿住了。
他放弃了点油灯,而是在黑暗里,静静地等待。
一群女人鱼贯而入,胭脂粉气混合在一处,场面混乱,黑暗中有人扒他的衣裳。
那些人早都串通好的。
还好他听见了,早有戒备。
少年扯断肩头的外衫,从破旧的屋子一处用竹篾堵着的洞口逃跑。
那些人,男人女人,一起来抓他。
他跑到门边,却发现平时破旧不堪连门闩都没有的地方,被人用粗亘的横插封上!
两边是铁锁。
没有钥匙。
小小的寺庙,成了一处地狱囚禁之所。
无处可逃。
他喘息着,从厨房里拿来引火石,就着还没凉透的焦炭,往破烂庙宇里泼满了油。
还好这座寺庙足够破烂,破烂到朽木横梁都掉了几根,材质也易燃。
很快熊熊烈火烧起来了。
他学着他们的样子将人反锁,困在屋子里面。
“那天的火烧得很旺。”夏司岚拥着夏雨安,坐在轮椅上回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