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公?”王玡天仍然笑道:“那只是你所看到的罢了。叔父,包括你在内的列位高官,说什么没有私心?骗骗别人可以,别把自己也骗进去了。”
他说到这里,略作停顿,“当然,你要是真想尽一尽人情,也不是不可。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啊?你怎么又改主意了?”王正玄不解。
“赌注不能全下一头,筹码不能全放一个人身上,这样就算输,也不会一次输个精光啊。”王玡天折扇一合,起身下车。
巷口的长随立刻跑过来,为他撑起大伞遮阳。
步行一段距离,他忽然说:“太后宫里还没办法,那就先盯着贺鸿锦和……阮成庸吧。”
找出那个人,让他看看,有没有下注的机会。
长随应下,将伞沿往前倾,遮住斜来的阳光。
阳光滚烫,直照人心。
抱朴殿入伏以来就一直开着所有的窗,风从高挂低垂的一盆盆冰鉴上吹过,冷气萦满整座大殿。
明德帝散坐在御座上,拿着贺鸿锦送来的案卷翻看。
贺鸿锦站在下首右侧,做简单的汇禀:“那名作弊考生送到刑部之后,臣又接连抓到了另外四名作弊者,从他们的口中审问出,他们分别在外城的三家珍玩店里买到考题。臣立刻派人去查封那三间店铺,可店开着,管事的掌柜却都不见了。再仔细一问,这些铺子都是裴相爷家里的。”
他说着看向并排站在左侧的裴孟檀。
两人撞到一块儿来觐见,要说的都跟舞弊案有关,且都要求先来。皇帝懒得做选择,就叫他俩一起。
裴孟檀早就知道他来意不善,垂着眼,好似根本没有看到他的动作。
贺鸿锦也只当无心一瞥,继续道:“幸而整个刑部齐心协力,追捕到了其中一个人。臣连夜对其审问,得出了一份供词。”
他拿出那张签字画押的供纸,上呈给皇帝。
“此人供认不讳,他是得到裴相爷的命令,由他们提供会试考题,由另一个管事的小舅子、也就是安华场的一名蛇头,牵线联络中榜无望但家中有钱的今科举子,让他们家里以巨款购买那三间店里出售的书画珍玩,来换得考题。说是正常买卖的书画珍玩,但臣全部找来查看过,都是平平无奇的粗鄙之物,几乎没有价值。一人眼光清奇愿意高价购买也就罢了,好几个人争着冤大头,那肯定有鬼。对吧,裴相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