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克拉维纳镇阴云密布,风吹得窗棂咯吱作响。
林芙坐在山间木屋昏暗的客厅里,指尖轻轻搓着膝盖上的衣角,掌心里微微沁着冷汗。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与腐木腐败的气息,仿佛整座屋子正在慢慢腐烂。
壁炉里跳跃着微弱的火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将她本已不健康的肤色染上了一层诡异的红。
她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知道她必须快些。
围剿只剩下两天。她必须找到真相,必须活下去。
指尖的颤抖难以抑制,她缓缓起身,裸足踩在破旧的地毯上,推开嘎吱作响的房门,走进幽暗冰冷的走廊。
屋子仿佛活着,木板在脚下呻吟,墙壁因年久失修而渗出湿冷水渍,空气中甚至浮动着腐肉般的异味。她的呼吸被压抑得越来越浅,像置身窒息的棺材。
她翻遍了每一个角落。
在床头,她发现几张泛黄相片。
照片里,一个年轻俊美的男人怀里抱着襁褓中的婴儿,画面右下角写着潦草的年份:“1970年”。
再往后,是女孩一步步成长的照片。
直到最后一张。
十岁的生日宴上,女孩坐在白色蛋糕前微笑,而站在她身后的男人,脸部模糊不清,只隐约辨得出穿着法官的黑袍。
照片背后写着:
“1980年,生日快乐。爸爸永远爱你。”
十岁的照片背面藏着一封发黄的信。
[亲爱的梅丽莎:
你的名字来自希腊语melissa,意为蜜蜂,也表示德尔菲神谕女祭司之一。
你注定不属于这片土地,不必畏惧。
即使死去,爸爸也会守护你,而在天之灵的妈妈也会一直陪伴着你。
倾听风,倾听乌鸦的呢喃。它们是你最忠实的朋友。
你要记住,我们一直在你身后。]
信纸上还有几滴暗褐色的痕迹,不知是墨水还是血迹。
林芙呼吸发紧。
她转身,无意间踢翻了一个小木盒。
盒子裂开,几颗陈旧干瘪的种子散落,还有几本破旧的农学书籍。她翻开一页,页脚密密麻麻写着:
“……黑色乌鸦降落之地,宜耕种。”
“……山间旧神尚在。”
“……血与肉能唤醒沉眠之主……”
文字像毒蛇一样钻入她的脑海。
她继续探索。
在一扇破损的阁楼门后,她找到了更多东西。
几本关于古代女祭司的书籍。
封面斑驳,上面画着乌鸦、献祭与血池。
书页上描绘着古老的仪式。一位黑袍女子,头戴乌鸦羽冠,脚下是尸山血海,双眼空洞如死水。
最后一页潦草写着:
“始于梅丽莎,终于梅丽莎。”
林芙猛地阖上书,心脏重重撞击胸腔。
当她走向窗边,外面的乌鸦已然密布天空。
风声呜咽,漆黑的羽翼几乎遮蔽了整片夜空。
她看见森林尽头,镇上的火光已经亮起。
她想起亚当的话。
“我们所有的存在都是为了梅丽莎。”
“我们由梅丽莎赐予生命,也应由我们最开始来结束。”
“你的一切,从你拥有自我意识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接受命运吧,我们本该如此。”
她想起保罗临死前破裂的身体,那些细碎的机械与血肉融合的恶意。
她想起马什凝视的眼睛,唇角扯起时温柔而空洞的笑。
她想起梅丽莎的脸,以及她怀里的人偶。
她指尖颤抖着伸向窗外,几只乌鸦竟跳到她的指尖啄食,冰冷尖锐的触感令她毛骨悚然。
“乌鸦是我们最好的朋友。”
她机械地呢喃着。
【倒计时1天】
风声翻涌,窗外的乌鸦越来越低,整个屋子笼罩在潮湿发霉的黑暗中。
林芙睁开眼,指尖微颤,眼神空洞而疲惫。
楼下的老挂钟滴答滴答,时间一秒秒流逝,她知道,她没有时间了。
她已经没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