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老头接过老孙头一直抱在怀里的大布包,小心翼翼的递给容晓蓉说,“这宝贝就交给你了,可得看紧啰。”
包里装的是容大妞爹娘的骨灰。
容晓蓉抱紧,点了点头。
叔侄二人历经千难万险,终于上了火车,也顺利挤到了自己的座位旁。
可,冤家路窄了,那靠窗的二排坐上,正坐着之前的那一对男女呢。
容老头面上闪过一丝无奈,却又堆着笑,凑上前说:“同志,您看啊,这个座位是我和我侄女的,您能不能让一让。”
男人闭了眼装作没听见,女人却轻飘飘的扫了他一眼,说:“这趟火车要开一夜才到渝市,你让我们站着,是想让我们累死啊!”
本来容老头因为没给侄女买到卧票,心里就已经愧疚的不行了,此刻当然不肯轻易相让,仍说着好话道:“你看啊,咱叔侄二人天还没亮就出了家门,走了五十多里地才赶到这,如今身上都累的不行。我站一夜没关系,可是我侄女儿年纪还小,她不行……”
“娘的!你还有完没完了是吧!”男人嚯的一声站起身,朝着容老头就狠狠推了一把。
车厢内本就人多,一出现推搡,少不得你碰到我,我踩着你,一时间骂骂咧咧的叫骂声,此起彼伏。
也有人说男青年不应该,劝他们让位,但男青年凶悍,旁人说几句公道话,见他不听还挥舞着拳头也就闭嘴了。
容老头只觉得窝囊的受不住,若搁他年轻的时候,他肯定不会就这般善罢甘休,但是岁数大了啊,考虑的事未免就多了起来。他一个老头子,若是和个结实的年轻人起了冲突,不用说都知道吃亏的会是他。他就算受了伤也不打紧,可是大妞怎么办?总不能拖累了大妞,况且还在路上,还个搭把手的人都没有。
容老头强忍了忍,最终只能在车厢的间隔放了包裹,压好了,摆规整了叫容晓蓉坐。
容晓蓉没吭声,一个人竟自往火车头走去,容老头喊了声,问她干嘛。
她说:“去洗手间。”
容老头没听懂,又问。
容晓蓉想了想回说,“厕所!茅房!”
容老头这才放心了,紧接着又问,“要手纸吗?”
容晓蓉,“……”
容晓蓉离开后,容老头过不大一会就伸长了脖子张望,在他心里大妞儿就还是一孩子,从未出过远门,他不放心。
等了好大一会,终于看到大妞迎面朝他走来。
他正要叫住她,却见她径自在那睡做一团的一男一女面前站定,跟在她身后的是穿着制服的列车员。
她指着他们,声音镇定清晰,“列车员同志,就是他们占了我和我大伯的位置,不仅如此还要出手打人。”
那对男女被惊醒,见到列车员的同时,面上闪过一丝诡异的怯懦神色。
列车员看了眼容晓蓉递过来的车票,尚未等他说话,那男的突然就站起来了,态度好的判若俩人,他说:“大妹子,您这是何必啊!你哥和你姐就是太累了,想在你这地方歇一会儿,就一会儿,现在你要坐还你就是了。何必呢,兴师动众的,还劳累列车员同志。”他一面说着一面拉着那女人站起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