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顿了下,这才道:“不过如今他和阿媹郡主的事儿,依我看,也是前世的孽缘。”
“前世孽缘?”齐王不解。
莫四娘随意一笑,低头过去逗弄诺诺,一边逗着一边道:
“我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哪里当得真呢。你说咱两当初,看在先帝眼中,还不是气个半死,真恨不得把我打杀了呢。如今我回想下,当时我有那么多路可以走,怎么偏偏心里有了你呢,总是想着我和你就是前世的孽缘,断不得舍不得,无可奈何。”
当时的莫四娘才华横溢惊艳四方,却偏偏和那个落寞清淡的不受宠的皇子有了瓜葛。如若不是这个,莫四娘或许有机会成为永和帝的妃子吧。
齐王听到这话,心中微震,忽而就想着,自己如今看阿媹和沈越,岂不是如父皇当日看自己,怕是恨不得干脆打杀了去。
又想起阿媹郡主为了个沈越哭成那般模样,真是牵心动肺,这如果真就此让她割舍,简直是犹如杀了她一般。
莫四娘看着齐王神色,心中明白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便点到为止,不再提起这事儿,只在那里和齐王说诺诺的事。
而阿媹郡主那边依旧每日哭泣不已,齐王因那一日和莫四娘的话,心里倒是颇生了一点感触,如今见阿媹郡主闹成这样,也是心疼。这一日齐王妃扛不住了,过来和齐王谈起这事儿来。
夫妻二人一合计,都有些无可奈何,干脆就同意了这门亲事。不过两个人特意把沈越叫过来,仔细地逼问了一番。
沈越这个时候被打得已经是站都站不稳了,颤巍巍的身形,青白着一张脸,任凭这夫妻二人怎么说,最后只来了一句:
“我会用我这辈子陪着她。”
夫妻二人此时虽然依旧不放心,不过既得了这话,也就算是认了。
因为这件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阿媹郡主的亲事必然受影响,她和沈越又有了这等孽缘,当下只能是将错就错,就此定了下来。
左右之前他们本就是未婚夫妻,订过婚的,这样一来事情也不算太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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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烟最开始得到沈越消息的时候,简直是恨不得跑过去给沈越一巴掌。想着他怎么可以干出这猪狗不如的事儿来,既打算毁了这门亲,何必又要了人家姑娘的清白。
可是紧接着沈越被齐王府抓了,痛打,阿媹郡主闹腾,这一番变故实在是看得人叹息不已。
她心里焦急,偏生又帮不上什么忙,便让萧正峰设法过去打听齐王府的事儿。
萧正峰却是老神在在:
“急什么,你当人家沈越是傻瓜啊?我看人家比你道行深多了。”
阿烟跺脚:
“什么道行不道行的,他这是脑袋进了水!”
萧正峰拉着阿烟的手安抚:
“放心,肯定死不了人的。再说了,就是要死,也是阿媹郡主先死,还得看齐王和齐王妃舍得还是舍不得呢。”
他对齐王实在是太了解了,齐王这辈子最大的问题就是心软。
至于沈越么,这个人精明得很,连阿烟这等糊涂的都能在人间混得如鱼得水,人家沈越靠着男色,至于混差了吗?
要说起来,这两个人倒是有点相似,都是天人之姿,善于勾别人的魂。
阿烟不知道萧正峰脑子里已经想了这么多,她心里替沈越着急。
她是希望沈越能够好好过日子的,重活一世不容易,都不知道他在闹腾什么。
上辈子他和阿媹不是过得好好的么!
就在阿烟为了这个事儿神思恍惚,弄得萧正峰都有些心疼,简直是想亲自登门齐王府抓住那个沈越问问你小子到底在搞什么的时候,他们得到消息:
人家沈越要娶阿媹郡主了。
这个婚事经了德顺帝那边的赐婚后,进行得非常顺利,又因为大家都着急,日子订得也近,诸事草草而行,很快就把婚事办了。
这一年阿媹郡主不过十四岁罢了,年纪小小,连及笄都不曾,就嫁给了此时十七岁的沈越。
其实当朝女子出嫁一般在十七八岁,只有那些蓬门荜户的女儿才可能十四五岁早早嫁人。
世人提起此事来,难免为阿媹郡主叹息。
沈越和阿媹郡主成亲的那天,萧正峰和阿烟自然也去了。
这一日,阿烟看到了沈越的府邸,依旧是前一世的那个驸马府,只不过这个时候还不叫驸马府呢。朱红色的大门比记忆中鲜亮气派,门前两个昂然挺首的大狮子气势巍峨,甚至连门旁站立着的小厮,都仿佛看着眼熟,正是昔日那个曾尖刻对待自己的嘴脸。
当然了,今日的这小厮见到了阿烟,是连头都不敢抬,恭恭敬敬地低头,迎着这位燕京城炙手可热的一品骁勇将军夫人的轿子从门前经过。
阿烟自轿帘里瞅到了这小厮,也认出来了,不免轻叹一声。
人生如梦,若此时此刻是一场梦,她愿永远不醒,就此沉迷在梦中。
如今的沈越府邸中并没有沈越的那个母亲,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处置的,当日为了那个母亲而和晋江侯府决裂,被赶出家门,如今却不见了踪迹。这让阿烟越发觉得,事有蹊跷。
人群之中,阿烟远远地看到了沈越,身着大红色的新郎服,为他那原本不食人间烟火一般的姿色添上了几分绝艳的味道。当她看向沈越的时候,仿佛心有灵犀,沈越的目光越过人群,定定地落在她身上。
沈越扯唇轻轻笑了下,笑得温煦平和,笑过之后,他便转首牵起了身旁凤冠霞帔的阿媹郡主的手。
他的动作轻柔异常,仿佛牵着一个珍爱了多少年的宝贝。
眼前所见让阿烟原本心中的猜测烟消云散了。
萧正峰虎眸微眯,牵起阿烟的手,淡道:“少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