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莺看齐悦脸色不对,忙安慰她道,“不过奴才刚刚听着,您现在哭声的比头先进步多了,声调节奏都像是真哭似的。”
一顿夸她可一点儿没感觉到荣幸。
齐悦悻悻的带着人回了院子,原本的享乐心思现在是全没了,她坐在位置上苦恼的品着茶,慢慢用眼神一个个的打量自己院里的人,那个吃里扒外的还敢领双份工资的人到底能是谁呢?
丫头们吗?
不不不,齐悦随即就否定了这个猜测。
丫头这个群体带有自发的监督性质,四爷要是跟她院里的丫头搭话说上个一句两句的,早有其他丫头举报来了,况且还有寻常小丫头也出现不在人前,就是收买了她也监督不到自己呀,必须得是她亲近的才成。
若说是四个云字辈的丫头,那就更不可能了,她身边跟着的这几个都是多年服侍的,性情早就熟知了,深受自己良好的品质熏陶,若是真发生了这种事,准保一边应承下来,一边找她如实禀报去。
要这么排除下来,那就是太监们了?
齐悦端着杯子沉思,这个倒是有点可能,她的院里看着是没有山头,可实际上太监里却有两个大哥,一个是前院拨过来的王以诚,可能性比较大。
另一个呢,则是最开始就见机自愿投过来的王福来,他们两个是自己常用的,若是真有什么不对劲,只需问问他们俩就成了。
嗯,齐悦打定了主意,便让人先把王福来给叫了进来,“王福来,你说说,我素日待你如何。”
啪一声,王福来就跪地上给她表忠心了,虽然不知道侧福晋为什么问的这话,可他当即就拍着胸脯表态道:“主子您这话是怎么说的?您老人家对奴才的恩德比天地还广阔,有如再造父母,奴才要是连这都不感恩天地也不容了。”
“好,既然如此,我就信了你。”齐悦盯着他认真道:“现下就有件关重大的的事,我单交给你,从今天起,你就打起心神来替我好好看着院子里的人,要是有不对劲疑或是之前没有的举动,就赶紧来回我。”
王福来闻弦知音,齐悦话音刚落就猛地抬起了头,“您是说,咱们院里——”
话说到一半,齐悦就挥了挥手止住,“那倒也未必,只是有这个念头在,你且替我留心着,不许妄自行动。”
“奴才遵命。”王福来麻溜的叩了头出去,心里激动万分,瞧瞧,这么重要的事情侧福晋可是单交给了他,足见主子对他的信任有多重。
齐悦又如法炮制的叫来了王以诚一样的吩咐,他的态度就比王福来那个生瓜蛋子沉稳多了,听齐悦要找时还先劝了一句,之后才应承下来。
有他们俩互相监督着,齐悦觉得自己心里安生多了,就不信这么重重监督之下,还有吃里扒外的敢去记自己的账。
凭四大爷再怎么聪明,只怕也料想不到自己能头天就能他的人给压制住吧。齐悦脸上的得意都藏不住,心里有如卸下了千斤巨担,只觉得轻松不少,放松脊背就往椅后头一靠,语气松快的吩咐人道:“我上回看到一半的那本书藏哪了?快拿上来,顺便让小厨房准备几碗糖蒸冰酥酪来,晚膳也不用先准备别的,只吃个锅子就行。”
没了教导主任,齐悦这个学生就彻底的没了顾忌,日子过得惬意的不行,一连半个月过去她都还没过腻,期间还有几个格格想上门拜访她,都被她借着生病这个由头给回掉了。
反正她的地位摆在这,有谁敢说她是装着的呢,即便是心里有这个猜测,那也不敢实说,只得当着是真病。
只是……
其余什么都挺好的,可就是查了半个月,她还是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找不出个人来,丫头们安分守己,太监们规规矩矩,奶娘嬷嬷们老成持重,哪有错处。
就是王福来同王以诚两个盯着,那也是两手空空的没个收获,倒是相互举报了对方一波,被她果断无视,自己这个院子就像是铁桶一般,别说外头人想找缺漏了,连她里头都找不见一丝裂缝来。
这人到底藏哪了呢?
齐悦满带疑惑的扫视了一眼屋内,确实很正常呀,她一贯又不怎么爱使唤人,平素屋内只留一两个丫头在内,还时不时的换上一波,她们又怎么能知道自己里头的事情。
弘昭同札喇芬两个最近也乖,每日过来瞧瞧弟弟妹妹的,坐在她里头榻上小脑袋碰在一处,嘀嘀咕咕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她们两最近感情倒是要好起来,比头先打闹告状要和善多了,让齐悦这个老母亲异常欣慰。
等等,嘀嘀咕咕?
齐悦的眼睛突然犀利了起来。
第264章 由头
过了没几日, 还在南巡路上的四爷就收到了那从京城他府里寄过来的信件。
一共有三封, 前院留守太监张保的消息信一封,后院福晋的问安信一封以及侧福晋的家信一封。
苏培盛人多机灵啊, 知道主子爷出门在外最想看的是哪一位, 他才不按照地位等级放呢, 先就将齐悦的那一封放在最上面送了进来,外头的消息哪能比的上侧福晋重要呢?
果然, 不出他所料, 四爷一见着那信上盖着的蜡油戳是齐悦院里的, 就伸伸手先拿了它过来,用匕首顺带划开了展信一看,没看几行脸上就带了笑。
像外人给他写信,头一句就得是请安,接着要么就是诚惶诚恐的回话, 要么就是公事公办冷冷冰冰, 不像小格格的信, 生动有趣得多, 带着家常气。
信里一开头,齐悦就在那得意洋洋, 说自己已然抓住了他设在院子里的小间谍两枚,在她正气凛然的询问之下,两人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心甘情愿的销毁了之前偷偷记录的半个月小日记,还主动提出帮额娘照顾弟弟妹妹直到阿玛回府, 实在是乖巧。
胤礽嘴角忍不住翘起,只觉得自己闭上眼,几乎眼前都能浮现出齐悦那得意的脸庞来,眼睛亮晶晶的,下巴高高的昂着,背后的小尾巴左右摇摆着几乎能上天了。
他继续看下去,齐悦除了发现卧底之外,她还将自己这十来天每日所吃的菜式,糕点,饮品并各样时新果子通通都列了上去,明摆着是故意馋他,若说前头是教训了孩子,这里就是在教训他了。除开这个,接着话锋一转,又絮絮叨叨的将自己半个月里所遇到的事,一并都说给了胤禛听。
齐悦现在若说她宅斗的技能当中哪一项等级最高,那可不是嘴炮,也不是陷害,而是装病。
她装病这项技能用得实在是熟练,最开始进府的头年就开始装病,直到现在呢,遇见个有事儿没事儿的依然病上一病,使用率最高,不外乎等级也最高。
借着生病的由头,一来可以躲人,二能也能借着装病看看别人的内心想法,简直不能更好用。
比如像这一回,齐悦自己一装病吧,府里那些对头自然称心如意暗暗开心,殊不知早就被齐悦记在心里,毫不客气就在信上告了她们一状,估计在四爷心里,这几个的印象分都已经是负几十了,还想着干掉自己承宠,哼哼。
另外她素日交好的人也态度各有不同,全都表现在了礼上,有关系一般的,那送的就是金银首饰一类;再有贴心一点的,知道她气质高雅,送的就是文玩字画;再有细心些的呢,送的就是药材人参之类了。
各色人等形形色色,不知道四哥会送我什么?
——写到此处时,齐悦还用毛笔特意画了个伸出小手憨态可掬的一只招财猫来,用意十分之的明显。
“小财迷。”胤禛笑骂了一声,他的库房都快送给她了,还惦念着自己的私房。
话是这么说,可他转头就吩咐起了苏培盛,让他记得此次南巡时若是遇上什么新奇东西,不需问他全都先买下来,妥善放好等着回去时送到侧福晋院里,好让生病的侧福晋玩耍把玩,她拘在府里确实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