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虞再次见到云袖的时候,是在一个香味刺鼻的房间里。
这种味道比上次同沈映在一起时闻的那个味道还要浓烈的多,低俗又带着淫靡的味道。
容虞知道这是市面上常见的催情香。
容虞进来的时候,云袖躺在床上,半倚着木床,外衫半褪着,身上只穿了一件红色的小衣,低垂着眉眼,神色倦怠。
听见脚步声,云袖懒洋洋的睁开眼,然后看到了进来的容虞。
气氛沉默了片刻,云袖扯着唇笑了笑,道:“怎么又过来了,我没事。”
容虞走到香炉边,将里面冲鼻的香熄了以后才朝云袖走过去。
云袖把自己的外衫穿好,笑道:“唉,早知道有这么一天,我当时还不如走呢。”
容虞看着她道:“我会让你走的。”
云袖掩唇笑了笑,道:“行了,同你说笑话呢,我也没什么,当初就是这么过来的。”
“就是几年不接客了,突然这么一下子,还有些不习惯。”
容虞没有回答她那些话,单刀直入的问:“是谁买了云徊楼,你知道吗。”
云袖的语调有些自嘲,道:“是国公府的人,我原本还想着是我得罪了什么人呢,如果是国公府的话,那估计那人就是看我不顺眼吧。”
“毕竟我平常见着那些人奉承还来不及呢,哪会得罪啊。”
“国公府为什么要买下云徊楼?”
云袖手里把玩着自己的衣袖,慢悠悠道:“这个说起来其实有些好笑,我原本还不信来着。”
容虞问:“什么。”
“听说是国公府有个受宠的小女儿喜欢云徊楼的玉桂糕,她前几天生辰,家里人就把整个云徊楼买下来送给她了。”
“小女儿?”陆长宁?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女儿,总之就是一个格外受宠的姑娘。”
云袖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那姑娘同我什么仇什么怨,第一件事就拿我开刀。”
容虞低下头,暗沉的眸子泛着冷光。
第一件事就拿云袖开刀根本不是陆长宁可以做出来的事。
国公府受宠的姑娘,除了陆长宁,也还有另外一位,就是苏致。
容虞看见了云袖脚背上的伤,被红色的纱裙挡了一半,但还是能看见上面青紫痕迹。
云袖看见容虞这副模样,握住了她的手笑了笑,道:“没事,我怎么着也是这儿的老人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容虞什么都没说,只点了点头,说:“那就好。”
云袖道:“下次别来看我了,你一个姑娘家,总来云徊楼像什么。”
她摆了摆手,道:“快走吧,别耽误我生意了,二两银子呢。”
容虞站起身来,道:“我来的时候付了钱。你今天不会有客人,好好休息吧。”
云袖一愣,随即道:“好,快走吧。”
容虞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走出云徊楼时,容虞仅仅攥着的手指才一下子松开,攥的太久,红白痕迹尤为明显。
是她连累了云袖。
容虞自己可以受伤,可以被侮辱,但是她不能接受一个对她怀有善意的人因她而受到伤害。
苏致也没有父母,但是陆家人对她恨不得捧到天上去摘月亮,因为喜欢云徊楼的玉桂糕,就有亲人可以给她买下整个云徊楼。
容虞也没有父母,可她就必须在泥淖中当最肮脏的老鼠。
世界从来都不是公平的,这些东西容虞从来都没有想过,她的看法其实很简单。
想要什么就去抢过来,想做什么就别去管后果,不喜欢的东西直接毁掉就好。
她的眼睛有些发红,云袖的样子又让她想起了一些早就被她忘记的事情。
她就知道,对她怀带善意的人,从来不会又好下场。
半晌,容虞抬起头来,一辆精致的马车停忽然在她面前,帷裳轻轻被拉开,露出苏致白皙的侧脸来。
她微微侧头看向容虞,唇角带着笑意,道:“……九姑娘呀,怎么你也在这里。”
第五十章 苏致从马车上走下来,……
苏致从马车上走下来, 肤色莹白,妆容精致,头上的发饰贵重华丽又不过于夺目, 身上穿着色淡却不朴素的衣裳, 她随便走动一下,裙摆上就有不知用的什么材质的线在阳光下闪着细光。
她笑起来总是端庄的, 做什么都是一副落落大方的模样,是典型的大家闺秀,也是被宠大的掌上明珠。
而容虞,她的头上永远都只有一根廉价的木钗,身上的衣裳也是最普通的棉布,甚至有的穿的时间长了, 已经有些褪色了。
她和苏致好像从一出生就注定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