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斗点头,不疑有他,转眼就把小采放进了门。
平凡无奇的小姑娘,颊上还有些细斑,几步走到她床边跪下,声音又轻又快:“刚收到的消息,宫里几日前进了刺客,那位气急败坏在抓人,似乎有意搬出宫来住。”
花月看了看门口,低声问:“他伤着了?”
“没有。”小采顿了顿,“但宫里丢了个人,好像挺重要。”
如今的宫闱守卫有多森严自不必说,能从他的眼皮子底下捞人出来,那得是多厉害的刺客?花月难得地觉得好奇,多问了一句:“是哪边的人干的?”
小采摇头:“不清楚,但他们有线索,那刺客落了个玉佩,眼下已经作成了画,让人四处在找。”
花月听乐了,行刺者最忌赘物,竟还有人带玉佩去干夜活,那被抓着也是活该。
“这是图样,奴婢也拿了一份来,您看看。”
抱着看热闹的心情,花月打开了卷着的纸样。
鸳鸯交颈的玉佩,缀着檀香色的丝绦,样式精巧,也稀罕。
笑着笑着,花月就笑不出来了。
宝来阁的白玉鸳鸯佩。
这是夫人亲自挑选、让李景允拿去送给韩家小姐的信物,那日她亲手戴在了李景允的腰上,看着他戴出去的。
摸了摸图上的花纹,花月眯眼。
“公子那日出府戴的鸳鸯佩怎么不见了。”
“不见就不见了,也不是什么好物件,俗得很。”
“公子今晚去了何处?”
“你一个下人,懂不懂知道越少活得越久?”
李景允的语调向来是不着正形的,眉梢一挑,眼尾染上轻蔑,便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纨绔公子哥,两三句将话岔开,她便真的没有再追问过。
倏地揉皱纸样,花月闭了闭眼。
“掌事?”小采疑惑地看着她,“这东西您认识?”
“不认识。”
下意识地否认,花月差点咬着自个儿舌头。
半晌之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懊恼,否认个什么,又不是她的玉佩,李景允要真做了什么蠢事,那也该他自己受着。
将纸团塞回小采手里,她道:“你们盯着吧,我还要养伤,最近也帮不上忙。”
小采藏好纸团,又打量她两眼:“您……无碍吧?”
看她一眼,花月皮笑肉不笑:“现在才问这一句,不觉得多余?”
尴尬地垂眼,小采起身,似乎还想说什么,可一眼扫见花月眼里的嘲意,她抿唇,还是默默地退了出去。
屋子里恢复了宁静,花月重新趴在了软枕上。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她的命保住了,宫里那位也开始有了破绽,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前行,至于李景允,他那么有本事的人,不用她操心。
愉悦一笑,她放心地闭上眼。
可是……半个时辰之后。
花月睁开了眼,眼里毫无睡意。
李景允的玉佩,为什么会出现在宫里?
要真被当成刺客抓起来,那他该怎么办?
第16章 他在意得很
今日京华下了小雨,李景允许是嫌打伞麻烦,终于老实呆在了东院。他坐在茶榻上沏茶,余光一瞥,就见床上那人眼神专注地看着自个儿,一炷香过去了,动都不带动的。
眉梢微挑,他晃了晃手里的茶壶:“又想让爷给你倒茶?”
花月回神,摇了摇头,目光从他的手臂上扫过,突然关切地问:“公子的伤可好全了?”
李景允不以为然:“那点小伤,都过去多久了,自然是好了。”
她点头,像只是随口问了问,脸上恢复血色的同时,也恢复了从前掌事的清冷,安静地趴着,仿佛与世隔绝一般。
李景允觉得莫名其妙,也没放在心上,继续沏他的茶。
可没一会儿,床上这人又开口了:“公子。”
李景允不满地“啧”了一声:“你有话能不能一次说完?”
花月抿唇,像是在犹豫,眼波几转,终于还是开口:“您能不能站到床边来?”
哪有奴婢这么使唤主子的?李景允很不满,但出于好奇,他还是起身走了过去。
“你想干什……”
话还没说完,手就被人拉住了,殷花月连声招呼都不打,径直掀开了他的衣袖。
手臂上一凉,他打了个寒战,恼怒地低头就想斥她,结果目光一垂,就见殷花月专心致志地盯着他手臂上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