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允:“……”
愈合了的口子,变成了蜈蚣一样的疤,看着狰狞又恐怖,但凡是个女儿家,都该有两分害怕的。可这人跟个怪物似的,不但不避讳,而且还伸手摸了摸。
温暖的指腹摩挲在疤痕上,又痒又麻。
浑身都不自在,李景允恼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花月收回了手,也没吭声,就垂着眼眸盯着床弦发怔,完全没有要答话的意思。她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人也有些晃晃倒倒的。
疑惑地看她两眼,他拂了衣袖在床边坐下,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是不是伤口又不舒服了?”
兀自想着事,花月也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含糊地应了一声。
脸色稍霁,李景允嘴角撇了撇,他觉得自己实在没必要同个病人置气,她爱看就看吧,反正吓着的也不是他。
“主子。”八斗慌慌张张地跑进门,喊了一声,“有贵客过府。”
李景允斜他一眼:“多贵?”
八斗一噎,傻眼了,掰着指头算了算,哭丧了脸:“公子,温公子和韩家小姐有多贵,奴才也不知道啊。”
温故知和韩霜?李景允有些意外,这两人怎么会一道来将军府?
床榻上“咚”地一声响,他不明所以地回头,就见殷花月小脸煞白地抱着撞痛的膝盖,一双眼盯着门口的方向,眼神紧绷。
要跟旺福一样有尾巴,此时就该竖起来了。
看得好笑,他弹了弹她的脑门:“慌什么?”
“公子,韩家小姐……”花月声音都紧了,“奴婢先找个地方避避为上。”
“避哪儿?你下得床了?”李景允一巴掌将她按住,扫了一眼她的后背。
本就没愈合好的伤,方才不知又扯到了哪一处,洁白的里衣上染红了一小块。
“给爷趴好了别动。”他阴沉了脸,“再动一下,我立马把你送去韩府做丫鬟。”
花月:“……”
哪有这样威胁人的,一时都分不清是为她好还是巴不得她死。
贵客很快就进了门,李景允放下了隔断处的帘子,转身就对上了温故知那张和蔼可亲的笑脸。
“三爷今日气色不错。”
李景允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轻笑,伸手替他理了理衣襟:“托温御医的福。”
笑意有点垮,温故知看了看自个儿身后,甚是无辜地朝他摇头。
不关我的事啊,我这也是被赶鸭子上架。
他让去一边,后头的韩霜款款上前,朝他行礼:“景允哥哥安好,霜儿听闻景允哥哥身子不舒服,特地随温御医一起来看看。”
李景允敛了笑意,朝她摊了摊手:“看过了,我没什么大碍,你早些回去。”
一点情面都不留。
韩霜有点委屈,可想了想,还是上前半步道:“先前伯母安排,说让小女随景允哥哥去庙里上香,小女有事耽误,害景允哥哥久等了。明日庙里有祭祀,不知景允哥哥还能不能带小女去看看?”
李景允给温故知递了杯茶,漠然道:“我房里丫鬟受了重伤,刚捡回半条命,这几日许是没空外出,不然回来就得给她收尸了。”
花月在里头听着,倒吸一口凉气。
这位爷哪会为她好啊,还是巴不得她死!
要是按下不提,时间久了,韩小姐也许就会忘记她这个小人物,放她一条生路,现在倒是好,旧怨上又添新的一笔,韩小姐估计做梦不会忘记找机会把她塞回掌事院。
外面气氛有些凝固,温故知见势不对,立马道:“我是来给那小丫鬟换药的,您二位先聊着。”
说罢,飞快地就蹿进了内室。
韩霜站在李景允面前,嘴唇咬得发白:“景允哥哥是在怪霜儿?若霜儿说这件事霜儿不知情,是旁人做的,景允哥哥信是不信?”
“不信。”
韩霜眼里噙着的眼泪“刷”地就落了下来。
“都这么久了,你还在怪我。”她哽咽,“五年前也好,五年后也罢,你为什么就不肯信我一回?”
李景允没有回答,外室里只有低泣和呜咽声,听着格外沉重。
花月在内室里和温故知大眼瞪小眼。
她瞪眼,是因为来将军府也不过三年,压根不知道五年前这两位有什么纠葛,听着似乎有不少故事。而温故知瞪眼,是因为……“你怎么恢复得这么快?”他咋舌,小声道,“我还以为至少要十天才能恢复元气。”
花月想了想,朝他拱手:“多谢御医妙手回春。”
“哎,这可谢不着我,我就是一写药方的。”他上下打量她一圈,摸着下巴促狭地道,“当真挺水灵,怪不得咱们三爷另眼相待,在意得很。”
花月黑了半张脸:“在意?”
“哎呀,一看你就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温故知朝她勾了勾手指,让她凑近些,然后轻声道,“咱们三爷老铁树开了相思花,把你放在心坎上疼呢,他说你要有个三长两短,他也不活了!”
花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