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耀祖看看面前这两人,眼神微变:“你们两个……折的不是你们的人,你们就袖手旁观。”
“孙总管说笑了。”常归道,“如今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分什么你的人我的人?郑遇的确是没法救了,康贞仲也动不了,休养生息吧。”
恼恨地别开头,孙耀祖兀自生气。
车轮一路往前碾,常归看着摇晃的车帘,突然问了一句:“听闻国师也要与大梁人成婚了,该不会像西宫小主那样,成了婚便胳膊肘往外拐吧?”
这人说话总带着一股冰寒之感,分明对谁都笑,可好像对谁都有怀疑的情绪。
沈知落不悦地垂眸:“多虑,大人若是不信任在下,大可另谋高就。”
“哪儿能啊,您手里有两枚印鉴,我自然是要跟着您的。”常归弯着眼皮,朝他躬了躬身,“只是,最近我也得了些稀罕玩意儿,想请国师看看。”
沈知落不经意地抬眼,就瞧见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分外眼熟的玉佩。
第56章 魏人和梁人
作者:白鹭成双|发布时间:06-08 17:35|字数:6068大魏皇室之人,自出生起就戴铭佩,正面是自己的字,背面将那生辰八字细细雕成一圈,中间搁些花鸟山河之像。
所有人都是这个制式,只有一人例外。
西宫小主殷氏,不入族谱,不进宗庙,铭佩的正面自然也没有自己的字,只有背面那一圈,刻着“坤造元德年十月廿辰时瑞生”,并一朵未开之花。
眼下常归手里拿着的就是这块铭佩。
沈知落怔愣了一瞬,接着脸色就有些难看:“你怎么会拿着这个。”
“在下也很好奇呀。”常归神情古怪地摸着那玉上坠着的丝绦,抬了眼皮看他,“大皇子的遗物里,为什么会有西宫的铭佩?”
在常归的眼里,殷宁怀和西宫是不共戴天的,这东西能在大皇子的陪葬里,一定是西宫的阴谋。
沈知落看向常归,眼含唏嘘:“去观山之前,我陪殿下往西宫走了一趟,殿下说,小主从来就不算殷皇室的人,大难临头,也不必担着殷皇室的祸,所以他收了这铭佩,一并带在了身上。”
脸色一沉,常归冷笑:“你撒谎,大皇子那么讨厌西宫小主——”
“那么讨厌她,还会到死都将她护得好好的?”打断他的话,沈知落嗤笑,“有仇怨的向来是你们这些下人,他与殷花月,是骨血相融的兄妹。”
常归一噎,眼里露出两分凶光。
凡人总有自己的执念和心结,沈知落懒得与他多说,伸手将这铭佩拿过来,轻轻擦了擦。
“你手里还有别的东西?”他问。
常归哼笑,将手揣进了衣袖里:“最重要的两样都在你手里,在下不过捡些小玩意儿,又哪里需要国师惦记。”
“别胡来。”沈知落垂眼拢袖。
常归颔首,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朝他一拱手,带着孙耀祖下车走了。
沈知落摩挲着铭佩,看着他们的背影,眼底微有戾气。
袖子里放着的油纸包像是被马车的颠簸弄散了绳子,炸油酥的香气突然飘出来,充斥了整个车厢。
浅紫的瞳子微微一怔,沈知落低头,将那纸包拿出来,皱眉打量这一包又腻又咸的东西。
哪会有姑娘家爱吃这个的。
苏妙每回遇见什么好东西,不管是吃的还是别的,都一定会分他一份,若是当面给的,那漂亮的狐眸便会眯起来冲他笑,小嘴叽里呱啦地说上一大堆,若不是当面给的,那一定会……指尖拨弄开两块油酥,沈知落挑眉,果不其然在这一堆东西下面刨出一张纸条。打开一看,上头就两个字。
聘礼。
先前的糟糕情绪像被人连锅端走了似的,他瞪着这俩字看了许久,倏地失笑出声。
她的聘礼可真是五花八门,上回给他拿了一张分外好吃的饼,再上回让人给他送了一包腊梅干花,这回这个也算是荤菜,能做得聘礼里的大定了。
也亏她想得出来。
摇头叹气,沈知落捏了一块炸油酥放进嘴里。
***
将军府的流水宴摆了三天三夜,花月累了个够呛,沐浴都差点睡在浴桶里,还是李景允将她抱出来擦身子更衣。
她有点恼,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推他,被他一把抓住手,嫌弃地道:“指甲都长成什么样子了。”
眼皮子重,花月干脆闭着眼嘟囔:“明儿来剪,公子不必操心。”
还等什么明儿啊,李景允撇嘴,捏过她的手指拿了剪子,低头就想动手。
目之所及,纤长的指尖上多了两道疤,一道像是被细刺划拉的,一道像是刀切的,结的痂还新。
脸色一沉,他放了剪子:“这怎么弄的?”
花月都快睡着了,被他晃了晃,眼睛艰难地掀开一条缝:“嗯,干活儿的时候不小心。”
“还干活儿?”他气笑了,“这将军府是短了下人了还是家道中落了,要你一个少夫人干活儿?”
被他吼得一哆嗦,花月睁开了眼,哭笑不得:“就这点小口子,您急什么?”
“爷没急。”他咬牙,胡乱找补,“爷就是面子上过不去。”
这关面子什么事?花月看了看那小伤口,叹气道:“行,妾身下回当心点。”
说罢,打了个呵欠,抱着被子就睡了过去。
李景允气闷地瞪了她半晌,见她实在是困极了,也只能冷哼一声,捏了她的指甲来修齐整,然后起身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