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周和朔大惊,“不是才问过吗?”
“有大人说起内阁修书之事,陛下说未曾听禀,便让康大人回来再说两句。”
不对劲,周和朔摇头:“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
摆明了是有人故意的,杀康贞仲……他一早就知道康贞仲是那些前魏余孽的眼中钉肉中刺,一直让人护着呢,也就最近忙了些,护的人手少了,竟就出了事。
别的地方都不出,愣是要横到帝王眼皮子底下,这就是冲着他来的。
周和朔朝姚贵妃行了礼便往外走,亲自带兵盘查,想在这宴席散去之前先将消息压住,把凶手抓到,也好将功折过。
姚贵妃看着他这来去匆匆的模样,微微皱眉,妖娆的身段倚在贵妃榻上,娇慢地哼了一声。
周皇室里的男人,哪怕是她肚子里掉出来的,也都是薄情寡义。
伸手添了香,她打了个呵欠,继续睡。
霜降是动了手就走的,按照花月给她安排好的,在小门与人接应上,便一起回宫门左边的奴才厢,谁知已经在人群里站着了,还是有人带了人来,将方才不在厢里的奴才都带了出去。
手心发汗,霜降站在几个人当中,大气也不敢出。
她鞋底是有血的,被人抓住,便是证据确凿,还会连累花月和将军府。可眼下实在也没处跑了,四下都是人,怎么办?
检查衣裙的宫人已经走到了她跟前,霜降低着头,眼前一片花白。
“将军府的丫鬟在哪儿?”远处,突然有人问了一句。
霜降一凛,连忙抬头,就见温故知挎着药箱过来,皱着眉道:“跟我走一趟。”
“大人?”几个小官面面相觑,“这儿在查东西。”
“查什么?”温故知问。
周和朔吩咐了要压消息,底下这些小官谁敢透露?支支吾吾地就说是太子吩咐。温故知一翻手就拿出太子的信物来在他们眼前晃了晃:“这也是太子吩咐,将军府上的夫人身子不妥当,叫丫鬟快去帮个忙接应着,不然出了事谁也担待不起。”
说着,一把将霜降往外拉。
如获大赦,霜降跟着他走出去便朝他行礼:“多谢大人。”
“谢什么?这真是你家夫人的吩咐。”温故知一边走一边道,“也不知出了什么事,禁卫突然围着人不让走,嫂夫人说肚子难受,三爷去找了太子,这才让你和嫂夫人先回府。”
花月反应倒是挺快,霜降擦了擦额上冷汗,长出一口气。
周和朔压消息的动作是挺快的,但架不住皇帝一直要找康贞仲,到宴席散去,几个重臣在御书房里站着,帝王一盏茶就摔在了太子跟前。
脸色苍白,周和朔就着茶渣碎片便跪了下去:“父皇息怒!”
原本听那么多人上赶着夸太子说太子功绩他这皇帝就有些卧榻被他人酣睡的不悦,眼下出这么大的事,他竟然要到最后散席龙颜大怒一通才知道。
皇帝深深地觉得,是自己太宠惯这个太子爷了,让他骄横起来,目中无人。
“禁卫失职不是一日两日,朕想给你机会,奈何你不是这块材料,将禁卫军的牌子交了吧。”皇帝沉声道。
周和朔惊得面无人色,可帝王盛怒之下,他也不敢再做忤逆之事,连忙让人去将兵符拿上来。
皇帝顺手就扔给了李景允。
“陛下,这——”李景允跪下来,满脸忐忑。
旁边站着的大臣都明白,给李景允就是还给太子留着颜面,毕竟是交情深厚的两个人,总比扭头给其他皇子来得好。
周和朔心如刀绞,但也知晓这意思,低着头不再吭声。李景允左右看看,为难地谢了恩。
出了御书房,周和朔也没责怪他什么,但心情着实不好,扶着宫人的手便走了。
朝堂上再怎么争权逐利,兵权还是比什么肥差都重要的,长公主先前痛失管事院,眼下太子又痛失禁卫军,朝中原本最猖狂的两股势力,终于是有了衰败的苗头。
与此同时,李景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手握京华兵权,狠狠地给李守天长了脸,周围的人跟着沾光,连苏妙这儿都有人递礼,想让她帮忙说说媒,看李大都护可要什么妾室?
苏妙捏着一堆画像小样一张张地看,一边看一边乐:“都是些什么人啊,还想进我表哥的院子。”
沈知落斜她一眼:“你家表哥是什么天人,凡人还配不上了?”
“不是这个意思。”苏妙笑着凑过去,“你看啊,这姑娘比你跟我加起来都胖,是想进院子压死我表哥不成?”
小样瞧着着实有些丰腴,沈知落挥手让她拿开:“你小嫂子有了身孕,你表哥未必不想纳妾。”
一般的正室有孕,家里男人都会纳个小妾暂陪身侧,可苏妙觉得这行径简直是臭不要脸,一张嘴撅起来,都快撅上了房梁:“舅母孝期还没过,他想也不成。”
想了想,她又问:“要是我怀了身子,你也会纳妾?”
睨她一眼,沈知落没答。
都这么觉着人家了,自个儿当然也是这么想的,苏妙沮丧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她好像担心不到这茬去,都这么久了,她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
沈知落最近也不爱与她亲近了,白日里与人密谈,晚上便在书房里歇息。她有几回厚着脸抱着被子过来找他睡,他也没怎么搭理,有一回她忍不住撒泼,问他是不是外头有人了,这人倒是洒脱地道:“你去抓,抓到了你便给我写休书。”
苏妙都要恼死了,却也没什么办法。
实在无趣,她抛下沈知落出门去了栖凤楼。
朝里最近颇为动荡,李景允在栖凤楼里同柳成和他们商量事,一见着她便挑眉:“你这是什么怨妇相?”
沮丧地往他面前一坐,苏妙问:“沈知落最近有什么事儿吗?总也不搭理我。”